谢黎带着玲珑来到城中安置灰岗中人的房屋内,她向来恩怨分明,害她的她不会放过,帮过她的她也会回报。
“番薯!”谢黎朝正在搬柴火的番薯喊了声,番薯闻声见是谢黎丢下柴火就往她那跑,“姐姐!”
番薯小脸通红,额头挂着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道:“你来啦!”
谢黎微笑点头,抬手擦去他额头的汗,身旁的玲珑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谢黎,谢黎接过又递给番薯,“拿着。”
“这是什么?”番薯感觉荷包沉甸甸的,好奇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满满的金豆子。
“作为你收留姐姐和大哥哥的回报。”谢黎微笑,示意他收好。
番薯也不推诿,扭头喊道:“爹!”
番薯他爹闻声而来,见到是谢黎有些胆怯,上次那个将军在灰岗闹起来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如今灰岗取缔恐怕也和这个女子有关系,番薯曾不止一次和他说过姐姐会让灰岗里的人出去,没想到如今真的做到了。
“给你。”番薯将荷包递给爹爹,他接过荷包一看,满脸震惊,对着谢黎道:“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
谢黎微微摇头,“这是谢礼,作为你收留我们的回报,收着吧。”
“多谢,”番薯他爹不再推辞,将荷包收进怀里,再次说道:“多谢。”
谢黎面露不解,只听番薯他爹道:“我知道灰岗消失和你有关系,你和番薯说灰岗会消失我们能出去,现在我们真的能出来了,一定是你帮的我们,这声‘谢’不止是为了这包金豆子,还为了你给番薯一个崭新的人生。”
番薯爹看着懵懂的番薯,声音有些哽咽,“番薯不是我第一个孩子,十年前清河洪灾,大水冲走了我的妻子儿女,一夕之间我一无所有,那时我对生活失去希望,整日浑浑噩噩不愿劳作以乞讨为生,清河官员见此将我划为贫民赶去了灰岗,可在灰岗,我遇到了番薯他娘,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因为她,我又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可灰岗是个只进不出的地方,我们想要重新生活,上面却不再给我们机会,我们只能在灰岗浑噩度日,后来他娘怀了番薯,我们在灰岗连吃都吃不饱,更何况生孩子,可他娘还是坚持将他生下来,可生他的时候难产,灰岗连个接生婆都没有,最后还是我硬生生将孩子从他娘肚子里拽出来,孩子虽然活下来了,他娘却没了。”
番薯爹说着说着就开始落泪,“那时候我就后悔,如果当初妻儿离去时我没有自暴自弃,就不会被赶去灰岗,不会连重新开始的机会都没有,以后番薯也要跟着我过这种没有未来的日子。”
“幸好有你,”番薯爹充满感激地看着谢黎,“幸好你改变了这一切,让番薯不用像我一样,过没有未来的生活。”
谢黎叹息,他们放弃了生活只是一时的念头,可灰岗却彻底断送了他们重新生活的机会,让他们为一时的选择付出一辈子的代价,这从根本来说就是错的。
既然是错的,那就要改正。
谢黎轻摸番薯发旋,笑着道:“以后要好好念书,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嗯!”番薯用力点头,眼里都是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谢黎带着玲珑离开时,被人喊住,“姑娘!”
她回头查看,发现是大爷,“大爷,好久不见。”
大爷看着谢黎,露出久违的笑容,“你真的做到了,取消了灰岗,让大家看到了外面的太阳。”
“我说过的,我会改变这一切。”
谢黎笃定的神情以及浑身傲气让大爷一怔,他之前是猜到她身份不简单,可如今再看,恐怕不仅是不简单,“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轻而易举改变我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困局?”
谢黎微微一笑,“你们是我的子民,为你们是我理应要做的。”
大爷瞳孔张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谢黎,“你是!”
女子之身,又是万民之主,只会是一个人,当朝长公主,谢黎!
谢黎点头,微笑着离去。
大爷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低喃:“有君如此,是吾之幸!”
崔府,崔佑兰闺房内,她神情呆滞,坐在床沿上呆呆地看着门口。
突然门被打开,玲珑和崔琰走进屋内,崔佑兰惊喜上前,抓住崔琰的手道:“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是不是爷爷同意放过我了,我就知道他最疼佑兰了。”
崔琰面露不忍,扭头看着身后丫鬟端进来的酒,崔佑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这是什么?不会的,爷爷不会这样对我的!”
“佑兰,”崔琰叹息,“长公主特许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崔佑兰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长公主,哪里来的什么长公主?”
崔琰沉默,他知道崔佑兰想的到,当时她对菡萏下手败露她就知道菡萏身份不简单,“是她?”
见兄长不语,崔佑兰震惊,“居然是她?她居然是长公主?”
崔琰叹息,“别怪兄长。”
谋害储君,其罪当诛,给她毒酒已经算是顾全崔家的颜面了,崔佑兰激动地上前拽住崔琰衣袖,“大哥!我是你亲妹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帮我求求情,你说她允许你来见我最后一面,她还活着是不是,她是长公主那几个混混奈何不了她的,她肯定没事,我没对她造成伤害,她能不能放过我。”
“佑兰!”崔琰呵斥道:“就算长公主无事,你意图谋害储君,无论成功与否,都是大罪。”
“我没有!”崔佑兰死死抓住崔琰的衣袖,“我不知道她是长公主,不知者无罪,哥哥你去帮我求求情,我不想死,我求你了我不想死!”
她被关在屋内十几天,从一开始还能坦然面对惩罚,到后来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她想活,无论怎样,她都想活下去。
“圣意已决,你别挣扎了,”崔琰劝说妹妹,将酒端到她面前,“听话,喝下去就好了。”
“我不喝!”崔佑兰一把打翻酒杯,“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处置我?她还好好的活着,她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让我去死!”
此时一旁冷眼旁观的玲珑发话,“崔大人,我还等着回去复命。”
这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崔琰心一狠,拿过身后的酒壶又倒了杯递给佑兰,“妹妹,就当是为了崔家,喝了吧。”
崔佑兰不可置信地望着兄长,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谢黎想让她死,崔家更想让她死,她的存在,是崔家罪人的象征,向来注重声誉的崔氏,容不得她。
哪里是什么长公主特许兄长来见自己最后一面,明明是兄长作为崔氏的代表,来确保自己伏诛,免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