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讥嘲笑道:“我的血脉比她们纯粹太多,更不易被歹人发现真实身份。虽说相同血脉间能互相感应,但出卖了我,便是出卖了她们自己,这些年也算相安无事。”
不是天生的,是后天被改造的。
而在她身上做手脚的罪魁祸首便是内社。
据说是用了仅剩的一份“秘宝”。
这份“秘宝”还是从初代身上萃取的。
只可惜内社垮台太早,相关知情人几乎死尽,她才能安稳长大,活到现在。对于自己这些身世,老板娘要是能选择也不希望被卷入其中:“檀梦渊应该是发现我跟失踪之人有联系,这才用我俩用过的暗号引我现身……”
“就这些?”
沈棠有些不甘心。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老板娘道:“我跟檀梦渊的联系就这么多,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秘密。失踪的这些人多半是被看押起来当母体,孕育更多的同类,有人需求这个。”
“什么?”
沈棠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她想起栾公义带回来的情报内容。
两边的线索不就能完全串联起来了?
老板娘看着沈棠,语气带着点儿莫名情绪:“你我相谈甚欢,既然都抖了这么多东西了,我不妨再提醒你一些东西——你们的主君跟初代血缘更加亲近,比我更纯粹。”
说这些自然不是为了挑拨离间什么的。
纯粹是做个提醒。
沈幼梨万一失败了,怕是永世不得翻身。她的血脉跟初代极其吻合,没有经过一代代的稀释,这在中部分社这帮疯魔之人眼中可是无价之宝,也是他们通往永生的钥匙。
“以上,便是我所知的全部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老板娘都说完了。
沈棠无奈:“仅凭这些也找不到梦渊。”
老板娘:“檀梦渊肯定去救人了,或许找到被看押的同类就能找到他。只是那里是龙潭虎穴,你孤身一人去闯,怕是有去无回。”
往这个方向使劲儿,总没有错的。
沈棠又问:“又如何去找女君同类呢?”
这可是个大问题。
老板娘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割下一道深痕,手指沾着血在书简写下一段玄奥纹路。
“只要带着它,冥冥之中会有指引。”
沈棠收下老板娘给的血书简。
纹路跟大祭司即墨秋衣袍暗纹同出一源。
她暗中跟本尊联络上,让本尊跟即墨秋打听一下怎么回事。片刻也不敢耽误,准备起身去找人。不管死活,总要将檀渟捞出来啊。
只是在那之前——
沈棠还有一些心里话要跟老板娘说:“若檀渟能救下,女君便是立了大功。回头上禀主君,少不了赏赐。不知,女君可有所求?”
“无所求,能简简单单活着就好。”
“只是活着?”
“呵,能活着已经胜过太多苦命人了。”想要终止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便需要从根本铲除危险隐患。以她的能力,何其难啊?
“那我回来的时候,女君可还在?”
只差直接问对方会不会跑路。
老板娘:“不知客官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棠把玩着血书简,意味深长道:“无甚,只是担心日后报恩找不到女君下落。”
老板娘:“……”
她是普通人,也敏锐感觉气氛有变。
就在她紧张到屏住呼吸,脊背暗暗冒出冷汗的时候,沈棠抓起斗笠戴上:“沈大娘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有缘再相逢。”
老板娘看着沈棠踏入雨幕。
某个蠢蠢欲动的猜测愈发强烈。
她行了个福礼:“祝君国运昌隆。”
沈棠闻言一顿,消失在雨幕中。
按照沈大娘子一开始说的,檀渟有个重要之人失踪了,他在此人遗留物件中发现跟沈大娘子联络的暗号,于是用暗号引对方现身问个清楚。从头到尾,清晰明了,她就是纯粹的局外人。既然如此,沈大娘子何必说这么多题外话?所以,沈棠有另一个猜测。
檀渟,会不会是被她引过去的?
引梦渊入局,再借梦渊引康国势力入局?
沈大娘子自己也说了,她跟中部境内同类保持联系,檀渟要找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她会不会知道同类跟檀渟的关系?
又知不知道檀渟隶属于康国?
而且,从这份血书简也看得出来,她对同类的感知是要远远强于同类对她的感知。同样距离,同类找不到她而她知道同类的存在。
同类下落不明,沈大娘子最先知道。
檀渟失踪,康国不可能无动于衷,一来是檀渟自身有价值,他的文士之道是康国对付中部的“护城河”,二来檀渟本身就是众神会分社成员,对中部这边的情况更了解。
于情于理,他失踪都要派人找。
沈大娘子只要等着人找上自己就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破绽。
以檀渟的谨慎性格,破庙中的乞儿不是死就是被他抹除记忆,岂会让他清晰记得自己跟神秘女子密谈?若沈大娘子出言干预呢?
这样倒是能说得通。
而她干预的目的又是什么?
顺着这个猜想,一些奇怪地方都能捋顺。
更加证实沈棠猜想的,是沈大娘子对沈棠试探的回应,一句“国运昌隆”就直接亮明牌了。她揉了揉眉心,说到底——乌有这副身躯是别人的,但乌有跟本尊同宗同源。
被对方猜出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恰好这时,脑中浮现本尊声音:“我有种更黑暗的猜测——倘若梦渊要找之人的失踪,也跟她有关系呢?用虾米钓小鱼,用小鱼钓大鱼。大鱼上钩,目的也就达成了。”
沈棠脚步一顿。
当即选择折返回去。
远远就看到茶肆方向起了大火。
沈·本尊·棠:“……哦吼。”
沈·乌有·棠:“……哦吼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