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万籁俱寂,乌云遮星蔽月,正是作奸犯科的好时机。
白如云站在街道中央,揉搓着贪婪的肚皮,模样有点猥琐。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比一个馒头更令人满足的,那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左边江家,右边赵府。
他斜睨过去,一座大宅,两扇木门,门顶悬挂一匾“赵府”。
“呸!”白如云努力朝它吐了一口唾液,自然是够不着的。
江家有生菩萨坐镇,冒犯不得,于是他选择了赵府。
有时候,命运的转折悄然而至,你却浑然不觉,站在分岔路口,徘徊踌躇,作出选择的那一念相当随便,当时只道是寻常,但一场巨变已经发生。
整个弄堂静悄悄,毫无人踪,有气无力的更鼓声远远传来,偶尔能听到那只在垃圾堆出没的野猫的叫春声,还伴着自己紧张难抑的呼吸。门口的避风灯笼造型精巧,透出的灯光将周围照得多了几分迷蒙的色彩。
白如云仰头丈量,墙不算高,遂施展轻功,在空中滴溜溜一个翻身,便翻过墙头,潜伏在树荫中。
庄院内一片死寂,听不见鸡啼,闻不到犬吠。大门进去,三进院落,坐北朝南。迎面是青砖灰瓦的大影壁,暗红木柱撑起雕花外廊,高大的厅堂,精致的楼阁,还有池塘边遮天蔽日的树木……
有钱人家就是麻烦,连厨房也不好找。
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飞,倏然瞧见有个青衫小婢,捧着一盘靓丽糕点姗姗而过,五颜六色,七方八圆,什么都有。白如云的眼睛都直了,眼珠子随着糕点转动,再也收不回来,遂蹑手蹑脚的猫着腰,尾随小婢,顺走廊,绕假山,穿月门,上楼阁……
白如云当然不是大摇大摆的跟着从楼阁正门进去,而是闪到窗户底下,耐心等待小婢将糕点放好,掩门退下,才轻轻拨开窗户,翻身骨碌爬进去,姿势颇为不雅,但为了美食,无所谓了。
倏忽,胭脂淡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原来是大户小姐的绣楼。
楼阁里面倒是宽敞,几盏油灯,明暗朦胧,气氛正好。黄花梨木打造的整套家具,桌子中间镶嵌着大理石,椅背雕缕着牡丹花,还有其它摆设的字画瓷器,处处透着典贵,就连那折屏风都格外别致。
梳妆台上,铜镜为界;左侧胭脂水粉,诸般女红,应有尽有;右侧书经典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闺房深处,粉色纱帘,紫色帷幔,床头柜子摆放茶壶水杯等其他用品。脚踏颇为宽阔,可以睡人。原来丫鬟是没有房间的,晚上值夜的时候,就睡在小姐床前的脚踏上。
想当年,本少爷的丫鬟都是直接睡床上的。
白如云嘿嘿冷笑,斜目横扫,瞧见那盛满糕点的盘子就摆放在屏风尽头的矮台,正要绕过屏风去拿,倏然屏风后面响起水声!
有人……在洗澡!
他整个人顿时呆愣,如同中了定身术,脑袋中油然生出一个念头,难不成屏风后面沐浴的人就是赵小姐?有念及此,白如云瞬间就淡定不下来,不由得开始满脑子胡思乱想,想悄悄后退,远离屏风,然而双脚不受控制,好像被绳子捆绑住,无法动弹。
只见雾气缭绕的浴室内,一个少女站起来,开始宽衣,烛光摇曳,倒影在屏风上,仿佛皮影戏。
“琴棋书画,你都学得差不多了。娘准备给你请个最好的道姑,教你写青词。”
“娘,女儿不想学那些东西。女儿想学功夫,等我学会了,一脚将那臭乞丐踹飞,看他还敢欺负我不!”还配有动作呢,搅起水花哗哗响。
白如云冷笑,下次见面,谁踹飞谁还不一定呢。
“我们什么身份,以后少和那些贱民接触,免得玷污眼珠。还有,女孩子整天学人家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我们女人长得美貌,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