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天行按着胸膛严重的伤势,运气调息,吐纳声厚重,如龙汲水,心中暴怒,放眼望去,乃是一位清瞿俊秀、彬彬有礼的青年,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不认识的还以为是那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那淡淡的微笑,竟觉得背心发寒。
这一掌准确的打在盖天行最大的弱点——唐门奇毒伤口处,恰到好处,不差半分丝毫,将此人的心机、准确、力量、技巧全都表现出来。
这一战竟然如此惨烈!
“阿弥陀佛!”玄清师太悲凄的低宣一声佛号。
云霓裳抱着重伤的夫君,面容悲戚,鲜血已经染红半身。
岳居正沉痛又惋惜的望着打坐疗伤的大师兄,昔日同门情谊浮现心头,五味杂陈。
盖天行胸膛受虞占魁一记《天魔掌》,掌力连绵厚重,击破护身罡气,虽将白慕华一剑击倒,但自己此时却己五脏离位,只是强提真气压住伤势,苦苦支撑不倒,不禁气愤交加:“好一个背后偷袭的小人。”
虞占魁依旧脸带微笑:“请恕在下为了万万武林同道的性命,为了使江湖少一些腥风血雨,不顾江湖规矩,趁你之危了。”
岳居正终于忍不住越众而出,面色凝重的守在盖天行面前:“大家停手,不要再打了。”
众人尽皆色变。
米增扬起拳头:“姓岳的,莫非你要替他强出头?哼,果然是师兄弟同心啊!”
虞占魁也道:“岳兄请让开,此人不死,江湖永无宁日。”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竟然是默认虞占魁的主意。
唯独无花挺着肥胖的躯体,双掌合什:“不如尊者随本僧回转少林寺,遁入空门,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西邪尊者’这号人物。”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最好不过了。”玄清也附和道。
虞占魁略略思索:“饶他一命也成,不过首先他要向大家叩首求饶,忏悔他的罪行,证明他确实有改过之意。”
但盖天行脾气倔强,何曾向人低头,冷哼出声:“本尊生平最讨厌你这种卑鄙小人。”说完,哇的逼出一口鲜血,猛吸一口真气,站直腰板,推开岳居正,“师弟让开,让本尊来会一会他!”
虞占魁脸带微笑,一步一步走向盖天行:“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摄丹魔魔性太重,连佛祖也感化不了。”
他嘴上说得轻佻,暗中打起十二分精神,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知道这个摄丹魔究竟还残留几分实力。只要杀了这个摄丹魔,我虞占魁马上就可以名扬天下!想到这里,那淡淡的笑容再也按捺不住,嘴角逐渐扭曲,几乎要放声狂笑了。
盖天行自知伤势极重,剧毒蔓延全身,难以再战,再加上强敌环伺,今天恐怕真要死在这里了;尽管如此,他也要死得腰杆笔直,血痕未干的嘴角挂起一抹嘲讽鄙夷的微笑,冷冷的注视着步步逼进的虞占魁。
一丈,两丈,三丈……
便在此时,形势又变。
远处,巍巍青山,寥寥空寂,两声悠长嘹亮的啸声几乎同时响起,就像两支离弦之箭,直直的朝着这里迸射过来。初响起时,还远在天边,不到片刻,已经近在耳边,分辨得更加清楚,一个雄浑,一个阴柔。尽管急速飞奔,啸声却不显丝毫絮乱,气息之绵长,内功之深厚,当真骇人。
众人晓得其中厉害,尽皆色变,纷纷猜测是那两位武林绝顶高手莅临。接着,众人眼前昏花,两条修长的身影说停就停,几乎同时稳住身形,脸不红心不跳,这般收放自如的轻身功夫,颇见修为。
仔细看过去,原来是一个儒生和一个富绅,都是中年人,年纪相若。那儒生身穿藏青色布衣,简单俭朴,剪裁得体,虽然鬓发染霜,因有上乘真气在身,仍是英气逼人。
那富绅则穿着锦服,走线考究,光泽明亮,一看就是上等绸缎,细皮横肉,脸上白蒙蒙的抹了一层粉脂,长长的指甲像是利爪。
富绅踩了踩脚:“唉,又是平手,还是赢不了你,气死人了。”说话之际,懒慵慵的打量了一圈众少侠,目光高冷,似乎在场无一人可堪入目。他明明是个中年男子,言行举止却如女子般妖冶妩媚,顿时令人浑身耸起鸡皮疙瘩。
儒生骤眼看见盖天行,古井无波的脸庞也不禁动容,迈开大步,长袖飘荡,瞬间就拉近两人的距离。
虞占魁忽然觉得不妥,拱手行礼,有意无意的挡住儒生的去路:“前辈留步……”
话声未落,眼前人影晃动,儒生的身影一分为二,分作左右从他身边掠过,他竟然不知道那个才是真身,骇然转身,再见那儒生时,身影已经合二为一,笔挺挺的站在盖天行面前。
盖天行、岳居正、云霓裳一起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