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招儿从脚踝上扯下两只,又从膝盖窝里找到一只。
“姐,你帮我看看,我身上还有没有啊?”招娣把裤子往上面挽了一圈又一圈,生怕蚂蟥钻到了裤腿深处。
白招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松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看着地上一堆还在翻滚的虫子,有点反胃。
听爸爸说,蚂蟥是杀不死的,就算把它们用刀子割成一段一段,它们不仅不会死,还会变成几只新的蚂蟥。大人有经验,一般会随身携带一个灌了烟油的竹筒,把蚂蟥扔进去。
而没有带上烟油的最好的办法,是把它们的身体翻过来,放在太阳底下晒。
“给你!”白招儿见路边有一丛小灌木,折了几根大小合适有硬度的,递了一根给妹妹。
两姐妹顺势坐在了地上,地面的泥土被阳光炙烤得发烫,两人觉得屁股顶下滋滋滋地冒着气。
拿着小枝丫,对着蚂蟥的嘴巴穿进去,一直往里面推,然后刺穿顶部,从顶端把枝丫拉出,一只蚂蟥就翻过来了,连带着蚂蟥肚子里的血也跟着翻了出来,弄的两人的手掌腥臭难闻,血淋淋的。
“搞定了,看它们还敢咬人不!”招娣气冲冲地骂道。
两姐妹洗了洗手,伸到鼻孔下面闻了闻,还是臭烘烘的。
其实,农村的孩子对蚂蟥的了解还是比较多的,知道被蚂蟥咬不会很痛,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也就刚发现的时候害怕一下。
“好了,继续干活吧。再拔一点存着,我们就把苗给爸妈送去了。”两姐妹力气小,装满了的畚箕爸爸会来挑,她们只要负责把篮子里的秧苗送去稻田就行。
休息够了的白招儿站了起来,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裤裆那有一点麻麻的,她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作出了反应。
她哆嗦着叫道:“快,快挡一下我。”
不等招娣听明白,她就窜到路旁小山的松树后面,拉开了裤子,褪到了膝盖上。
一只猪肝色的蚂蟥正牢牢地黏在招儿的大腿上,距离尿尿的地方只有咫尺。它喝得饱饱的,比刚才牺牲的任何一只都要肥胖。
天啊,白招儿都要奔溃了。
招儿看着那只还在变大的蚂蟥,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别怕,别怕,不就是一只虫嘛。勇敢的把它拔下来,然后弄死它。”
招儿伸出手,拇指和食指触到蚂蟥滑溜溜的身体,她使劲扯了扯,蚂蟥纹丝不动,只好竖起手指,用指甲抠进蚂蟥和自己大腿皮肤之间,把蚂蟥抠了下来。
来不及喝下去的鲜血立刻溢在了她的手上,温热而又滑腻。
“呜呜呜……”白招儿突然感觉特别委屈,说不出为什么。
她突然想起那一年,她从外面玩耍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门还上了锁,她又哭又叫,可是没有人应答。
年幼的她,哭着哭着就靠在门上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暗了,她手臂上一只绿色的毛毛虫正缓缓地往肩膀上爬去。
白招儿边哭边穿上裤子,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像是井底的水,怎么都止不住,一直往外涌。
她把衣服包进裤子里,走到田边,又从鞋子里抽出袜子,袜子脚后跟和大拇指处已经破了洞,但她还是穿上了。
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