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初雪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碎裂开来,琥珀色的茶水打湿了她的裙边,“你说什么?”
肖燕绥玉指拢了拢纯金锻造的凤冠旁的碎发,“你残害怡嫔腹中之子,害的皇上失去了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子,歹毒之心昭然若揭,还有你那好父亲,身居丞相高位,却有谋反的心思,皇上得知后龙颜大怒,已经下令将其收押在狱,等候发落。”
孙初雪面色苍白,慌忙起身,向外走去,“小怜,去禀报,我要见皇上。”
肖燕绥伸手将她拦下,“你还当自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你以为皇上还想见你这副毒妇嘴脸?事到如今,你还以为皇上是真心宠爱你?”
孙初雪努力使自己内心平静,但是呼吸的急促还是显示出她此刻的不安,“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未曾废我位份,我还是珬朝的谨贵妃。”
肖燕绥勾唇,笑的妩媚张狂,“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从前你与皇上两厢情好,怎的区区一个嫔的孩子没了,无凭无据皇上硬要赖在你头上?你在王府时小产的那个孩子,若是能生下来,也该是皇上的大皇子了,可你真以为当年你小产是御王做的?那是皇上命人将你的汤换掉,打掉孩子嫁祸给御王的。”
孙初雪红了眼,泪水止不住的流,嘴角也颤抖着,倔强的不肯相信,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可能。”
当年的事,她确实不相信是御王做的,她自己也曾暗中调查过,也曾怀疑过王爷,但她始终不愿相信,那可是她和最爱的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啊。
肖燕绥的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后来王爷遇刺,你舍身护他,你有没有想过,那刺客本就是来要你的命的。你执意查明小产的原因,王爷怕你查出真相,阻碍他册封太子之路,自然是不能留你活口。”
孙初雪紧紧抓着肖燕绥的胳膊,摇着头,恶狠狠的看着她,“你说谎,皇上不会如此待我。”
“呵......”肖燕绥将她狠狠推到在地上,“你以为皇上爱过你?不过因为你是丞相之女,丞相将你嫡亲姐姐嫁给了御王,王爷继位想拉拢丞相不得已才娶了你这个庶女罢了,如今朝纲稳定,你见皇上将你放在眼里过?”
肖燕绥离开后许久,孙初雪都坐在地上无法回神。
从她第一次见到王爷时,就被他深深吸引,在王府里,他们曾经那么相爱,王爷宠她,护她,打架逗趣,她在王府里可以横行霸道,他们曾在雪夜里看过星星,在湖心亭吟诗作对,她曾不顾性命的去沙场上追随王爷,那个男人说永生永世视自己为发妻。她出生于初雪天里,十分畏寒,皇上继位后便修了这座暖阁,给她居住,还亲自提名“暖春阁”......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落入了他设的局,费尽心思讨自己欢心,不过是他要得到皇位的手段......
“暖春......”孙初雪看着手上未写完的遗书,只觉得讽刺,从头至尾都是假象,她还留个念想给他做什么,怕是他看了只会更加厌恶自己,随后打开灯罩,将纸放在蜡烛上,看着燃烧着的半截纸,孙初雪将它丢在床上,火顺着床幔燃烧起来。
孙初雪端坐在案前,回想着在王府时他们如何恩爱,他如何狠心的想要杀掉自己和孩子,入宫后如何冷落自己,只觉得恨意绵延,人生恍然若梦,随后闭上满眼泪光的双眸,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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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
“皇上,皇上,不好啦......”
万俟秉烨从堆积如山的奏折前抬起头,眉眼间满是倦色,“什么事,如此慌张?”
“暖春阁,暖春阁......走水啦......谨贵妃娘娘,在里边没出来......”高福通报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万俟秉烨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出殿。
巡查侍卫见御驾来临,连忙上前禀告,“启禀皇上,暖春阁里发现一具女尸,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奴才在女尸身旁发现了这个。”
高福立即从侍卫手上拿过来双手奉在万俟秉烨面前,万俟秉烨接过高福手中段成两截的碧玉凤凰春步摇,只觉得万箭穿心,一口气梗在胸口,生生吐出一口血来,轻声唤了一句“初雪......”便昏了过去。
“来人来人......叫御医,皇上晕倒了......”
万俟秉烨嘴唇泛白躺在床上,眉头紧皱,手中紧握着那只断裂的步摇,他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与初雪曾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