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面馆靠窗的地方,陆雪一直向外看着,绷着嘴、难平静。
“好了,消消气,住一晚上我们就走。”
“戴奇,他们能怎么能那么想那么说呢!你怎么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呢!”
“经验告诉我,越解释越麻烦,再坚定有力的话怎么能同时走了二三十号人的心呢。况且你一出现,他们就已先入为主,哪还有什么解释空间。如果我呵斥他们没必要问你,他们就会想我那是打肿脸装会胖子而已,背地里我要受很多气,会更加埋怨你。”
“早知道我不来了,还以为是看老人呢,怎么会排出这样一个场景。”多了的话陆雪没有说,而是目有思索看向戴奇,“戴奇,你们家这窝子亲戚……为什么我觉得他们是一个团,而你是单蹦一个呢。”
戴奇神色如常,“一开始的时候,四五岁那会吧,没人找我玩,孩子们都怕我爸喝多了酒,一个碟子飞过来没砸着我妈反而伤了自己。后来他们离了婚,假期我经常去黎家,用他们的话说我成了‘南边回来的’,一点点就更生疏了。”
陆雪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戴奇又道:“长大以后我也没给戴家长脸,还扯出不少闲话,大家看我都也拱着火呢。小时候爷对我那么好,到头来我成了老大难,这方面在镇子里最能比了,对我都很失望吧。”
要不是亲眼见到,陆雪无法相信戴奇是这样的处境,整个戴家是冷僻的、漠然的,他似乎面对的一个阵营。自己的出现又把他们引向“歧路”,解不开的东西更多了。
再一想黎家的情形,人家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哪有坦然自若的融入呢。
除了酒馆,他好像什么都没有。
面条上来了,天色也沉了。
快要入秋了,炎夏余火在黄昏前最后放肆着。
戴家堡镇的多数人以种菜为生,大批量得被收购到市里,这时节正是沛季,小瓜、菜花、豆角,种类很多。窗外,一辆辆空空的拖拉机来回驶过,人们笑着打着招呼,今天又卖得不赖。
饭后,戴奇和陆雪漫无目的走着,戴奇抄着兜,陆雪挽着他的胳膊,脚步徐徐,偶尔看到一个旅馆,打量几眼这家有无阳台。
“治病的费用没和你商量,我看他们那么默契,扯下去最后不知道什么样呢。”
“有什么可商量的,这钱和给祁家人黎家人不一样,这是大病耽搁不得,老人家早点回家比什么都强。我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后面护理的各种麻烦事,还得仰仗身边那些人。”
“说的是。”
“就是不知道这笔出了以后,还剩几个子?”
“这个月的工资恐怕都麻烦了,不知道某人承诺的酒馆助资什么时候到账?”
陆雪一笑,“去你的,我那是奔着合作共赢去的,你现在如何和我平等对话,真的发不出工资啦?”
“不是还有套房子。”
“你敢!”
戴奇拍了拍陆雪,笑出声来,陆雪由气而嗔,掐了一下戴奇也笑了出来。
“我劝你还是认清形势,就凭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是撤不了资喽。”
“看来某人是接受不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