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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驳斥了一番,方略忽然觉得今天太招摇了,于是垂首不语了。
“你倒是想的挺远,可当下厄鲁特才是大患,”周筱竹嗤笑了一下,见他刚刚欲言又止,于是道:“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唔…臣曾建言仿造厄鲁特火铳,不知结果如何?”方略想了想,问道。
不远处的人群中,苏翰和一阵无语,你非要现在问干什么。
这种事情周筱竹大抵是不知道的,应该在首相那边就批阅过了。
蔡清出班,缓缓道:“仿造之事我已阅过,转交工部了,先期试造一千杆。”
一千支!
方略对这个中年人的第一印象瞬间拉满。
这人是…首相?
“善哉,于我军大有裨益。”方略感叹道。
一直保持沉默的吴泽义对方略的印象还算不错,于是发话了,“小子需知,沙场征战并非全凭兵器优越,战法、士气、辎重缺一不可。”
这可是来自大楚最高军事长官的告诫,换常人大抵得再三感谢,但显然方略一来不知晓吴泽义的身份,二来他并不服气。
我可不是什么“武器制胜论”者!
方略面向他,认真道:“小子不才,不敢自夸战法,但亦知士气之重,小子就职后,也曾清查军士粮饷,又试造祛毒水以辅助疗伤。”
“哦?”吴泽义微惊,虽然有些不愉,但还是抚须道:“粮饷克扣?不错,此事已有愈演愈烈之势,也该清查一番了。至于那祛毒水,又是何物?”
方略于是简单描述了一遍,又结合吴又可的《瘟疫论》提了几句。
原本还觉得方略过于跳脱的众臣们也来了兴趣,汤知行出班道:“若是真有此奇效,那倒不失为一味良药,军中恰恰少不得此种伤药。依你所述,原材料并非名贵珍稀之物,倒是可以大量制造。”
要量产酒精吗?好事。
“下官认真清点计量过,我所率营中的医官同样认可,必然有效。”
对于医用酒精的消毒效果,方略非常自信。
周筱竹看了看殿外,发现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于是决定收尾,“那便如此,你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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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略不知道的是,平日的常朝基本上就是早上走走流程而已,若不是今日结算完了出征之事,否则怎么可能拖到申时二刻这样晚的时候。
宅了许多天的方略既然出了趟门,便不打算草草回家,他和随行的程恒骑着马,一路到了南城。
天色微暗,秦淮河畔确实另一番景象,这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堂皇宅邸、辉煌贡院、奢靡酒楼,环肥燕瘦与酒香四溢之中,满腹经纶的士人和官员们于此把酒言欢。
“啧啧,当真是灯火阑珊啊,好不热闹。”方略惊异于秦淮河的繁华。
程恒感叹道:“得亏我生在如此太平盛世,若是身逢乱世,这些也不过是泡影。”
程恒曾经戍守过几年的北疆边关,虽然那时北方已经基本平定,但他仍然能从老兵们的闲聊中了解到乱世的悲哀与惨痛。
“乱世啊,往小了说、天灾人祸,若是往大了说……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明了的。”方略望着斑驳的河面,笑了笑。
方略寻了一家很普通的酒楼,刚准备进去,就瞥见有个家伙正偷偷摸摸的靠近了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伸手……
“有盗贼,那儿,”方略对旁边的程恒轻声道,“别惊动那家伙,咱们绕过去擒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