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内,屋中檀香气息冉冉飘荡,桌边坐着一个妇人,一身垒丝琉璃彩并蒂花纹襦裙,头上戴着宝蓝色孔雀开屏珠钗,深蓝色高腰束带。衣饰已数上乘,但压人一头的是那夫人的通身的雍容华贵,仿佛用不着衣物首饰来衬托,就能感受到贵气逼人。
与此同时,那夫人也在打量轩辕瑜,轩辕家的大小姐,名头她还是听说过的,传言嚣张跋扈、蠢钝无知,最擅长的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读书不行,闯祸第一。因此,安儿求自己帮忙的时候,她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安儿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了下来。
但是此时看见来人,她心中也是一阵诧异,走进来的少女看起来恬静温和,但却有一种流转的风华,深处高位者才有的气度,平静的眉宇间隐隐有着一股子威势,饶是见惯了侯门权贵的护国公夫人,心中也是一动,不免对轩辕瑜的态度有了改观。
更不用说轩辕瑜生相极好,艳而不媚,贵而不骄,一双杏眼顾盼生情,琼鼻檀口,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俏生生地站着就能吸引流连的目光。隐约间竟然有些高门贵妇的形状,连护国公夫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护国公夫人怔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轩辕瑜已经行过礼后,正安静地看着她。
自己的儿子把轩辕瑜托付给她,交代她定要平安把轩辕瑜送回府。她不禁揣测儿子如此上心,是不是看上了这个轩辕府的大小姐了。护国公夫人不知道,朱安没有告诉她的是,自己与轩辕瑜孤男寡女共度一夜,而且还是衣衫尽湿,怎么说来都是暧昧不明。若是被护国公夫人知晓了,还不定会怎么责骂自己儿子,活脱脱一个形骸浪荡的公子哥儿。
护国公夫人温和地看着轩辕瑜,示意她在身边坐下,又吩咐丫鬟上了茶和点心,宝华寺中只有一个厨房,厨师也是寺中的和尚,拿手的只是一些斋菜,断然做不出如此精致的点心,想来也是护国公夫人从府中带来的。
轩辕瑜不好驳了护国公夫人的盛情,便捻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嘴中,入口即化,清香四溢,甜而不腻,不由得又拿起了一块细嚼慢咽。
护国公夫人却是欢喜的眯了眯眼睛,这轩辕府大小姐倒是没有一般世家小姐的扭捏做作,喜欢便是喜欢,心下更是高看了轩辕瑜一头。
“回护国公夫人,这绿豆糕真是不俗,不像一般绿豆糕的甜腻,反而格外清甜,不是凡品,怕是吃完一次就想着第二次,只令人食指大动。”
护国公夫人笑而不语,倒是边上侯着的丫鬟不无骄傲地说道:“小姐可是夸对了,这是我们夫人亲自下厨做的,轻易可不示人。夫人见小姐是投缘的,才拿出来招待。”
轩辕瑜何尝不知道护国公夫人惯喜欢自己做一些点心糕饼,这在前世太太圈是众所周知的,自己只不过是刻意讨好罢了。
护国公夫人心中对轩辕瑜更加喜爱了几分,心想着若是安儿真的看上了轩辕府大小姐,也不是不可以,别的不论,就是这性情倒是讨人喜欢。
“你若是喜欢,我下次让安儿多带点给你。”
轩辕瑜端着茶的手势一顿,大周虽然在男女大防一事上不甚苛刻,但是让朱安给她这个女儿家送东西总归是不太合适,难道是护国公夫人认定她与朱安有了什么,但若是急于撇清关系,倒显得有些刻意了,轩辕瑜还是抿嘴不语,只是看似羞涩一笑,不置可否。
护国公夫人热络的拉着轩辕瑜的手问着,譬如家中有姐妹几个,在何处进过学,平常喜欢看些什么书,女红做的如何。俨然一副相看儿媳妇的样子。
轩辕瑜心中好笑,但还是一一答了,也难怪护国公夫人如此,那朱安虽是浪荡公子,但从来不逛窑子,不近女色。倒是整日与几个少年厮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都无济于事,有一回都差点寻死,护国公夫人护犊护得厉害,竟是与护国公为了儿子杠上了,扬言若是护国公再为此事找儿子不痛快,她就带着儿子一起回娘家。护国公夫人的娘家可是国师府,连护国公也要忌惮三分,因此他对朱安也就放任自流了,怎么玩随他,不要闹出事情就好。
现如今,朱安竟然对一个女子感兴趣了,即使轩辕瑜真的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草包,恐怕在护国公夫人眼里都是一个宝,更何况相处下来,不仅谈吐不俗,气质高雅,思维敏捷,护国公夫人是越看越欢喜,恨不得她与朱安真的有点什么事情才好,也让她好放了心。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却是有一个丫鬟进来回话道:“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准备送轩辕小姐回府。”
护国公夫人拍了拍轩辕瑜的手:“也罢,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今日就不多留你了,再说下去天就要黑了,赶不及在日落前回京了。”
轩辕瑜起身拜别了护国公夫人就带着宝娟随传话的丫鬟出去了。
不一会儿,便已经坐上了回京都的马车,马车上没有人看见少女乌黑的眼眸明明灭灭,像是两簇幽蓝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