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稍后退,恰好就在神秘女人已经明晰了自身处境,并且为了不坐以待毙不惜冒着极大的风险使用超凡能力之前,罗兰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离开了旅店。
但与前几次有意卡“bug”不同的是,已经恢复了大半经历并且自以为找对了方向的罗兰这次没有回头的打算,而是直接向着小镇中心出发。
既然这座小镇内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有一套固定的模板,那在罗兰看来,只要找到了其中暗藏的规律,就能顺利离开这里。
罗兰把自己代入了一个误入印斯茅斯普通人,在旅店的第一晚遭遇了一些列恐怖事件,又无法直接离开这里的情况下,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小镇唯一的教堂寻求庇护。
毕竟这个世界和前世不同,这个世界所有正规的教堂都属于教国管辖,而每一座教堂的神父中至少有一位会是真正的超凡者。
和罗兰印象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神职人员不同,这些神父可是实实在在能使用超凡能力的,应付普通的威胁绰绰有余。
而按照之前那个中年男人的说法,小镇的教堂会为外来者提供免费的住宿,只是条件不太好,应该也不会拒绝他人的求助。
为了保险起见,罗兰还特意又在路上叫住了一个镇民询问情况,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得到的结果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不免让他有些失望。
罗兰这次找到的镇民年纪略大,长相虽然没有到旅店的老板老约翰那种惊悚的地步,但也充分体现了本地特色。
罗兰甚至不得不几次三番避开他的视线才能保证正常的语调。
而这个镇民的话也没有任何新意,无非就是翻来覆去重复着罗兰曾经在中年男人那里问道的事情,而且不论罗兰问他什么,他都能“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回去。
比如说罗兰问他“吃了吗”,他会说自己每天都吃的很饱,而这应该感谢祭司大人,接着就会说祭司大人是个好人,“乐于接待所有过往的旅客,并且每一位先生离开后都对祭司大人赞不绝口”。
就这样,罗兰最终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这倒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并且几乎已经确认无疑了。
他在印斯茅斯经历的事件,确实是某个人的真实经历因为某些原因产生的投射,在这个超凡的世界这并非不可能,还在旧大陆时原主就听过不少这方面的传说。
唯一让罗兰有些疑虑的是这些镇民口中反复提到的“祭司大人”,他无疑就是小镇教堂的实际控制者,也就是教堂的神父了。
然而根据罗兰记忆中的信息,教国除了对自己治下的教堂和神职人员的约束非常严格,有一套近乎于苦修士的行为准则外,对被他们列为“邪教”的其他宗教更是绝不姑息。
而像“萨满”、“祭司”、“祝祭”等词汇在教国的字典中几乎已经和邪教画上等号了,他们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主教使用“祭司大人”这样的称呼?
除非这座小镇中的教堂根本不属于教国,而是某个未知的邪教的教堂!
要知道,教国之所以能够一直存在,并且能成立可以和两大王国比肩,有些方面的而影响力甚至还远远超过的强大国家,就是因为他们信奉的教义虽然苛刻,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正确的。
尤其是在对待邪教这件事上。
关于邪教在新旧大路上造成的惨案在罗兰的记忆中简直不要太多!
想到这,罗兰有些不寒而栗,因为这样一来,这座小镇中许多看似不合理的情况都有了解释。
小镇的居民变成了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果小镇内真的有教国设立的教堂,教国的超凡者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而如果印斯茅斯人信奉的是邪教,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他们或许就是小镇的居民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这么一来,小镇居民特意提到的哪句话也有了另一层意思,邪教最被人熟知也是最令人发指的事情,就是活人献祭。
离开小镇的旅客确实都对祭祀大人赞不绝口,因为根本没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这么一来罗兰也意识到了一件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那就是既然小镇的幻象是根据某个人的亲身经历形成的,那这个人最终的结局又如何呢?
之前罗兰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他很可能最终成功逃离了印斯茅斯,这也是在旅馆的经历给罗兰的误导,因为那个人成功从旅馆逃生了,并且大概率是逃去了教堂。
可去了教堂之后呢?他岂不是一头扎进了扎根在这座小镇的邪教的大本营,相当于自投罗网?
如果罗兰也按照他的老路一头扎进小镇中心的教堂,他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想到这,罗兰果断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从头计议,保险起见,旅馆最好也不要回去了,他发现小镇中似乎有不少空置的房子,正好可以当做他的临时居所。
然而罗兰刚下定决心,黑暗突然毫无预兆地降临了,他的视线被黑色吞没,他好像瞬间堕入了虚无,看不到,听不到,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真实。
罗兰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无意中触发了“剧情”导致小镇的黑暗再次降临,第二反应是身处室外的他这回死定了。
但很快罗兰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他不仅看不见,听不见,身体还变得轻飘飘的,他随意挥舞了几下手臂,明明感觉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好几次,但却没有受到半点儿阻碍。
他又伸手摸向自己的脸,结果手臂明明都伸到了最大的角度,依旧没有碰到任何实体,甚至在他又加大了加分力道后,他的手臂直接突破了他认知上生理的阻碍,绕了360度又回到了原位。
罗兰并没有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新奇,反而像是被无形的恐惧的钳住了心脏,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已经死了,但又死得不彻底,还剩下一丝纯粹的意识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
也许下一刻他的意识就要消散,又也许他要在这无尽的虚空中飘荡无穷的岁月始终得不到解脱。
恐惧的无形之手越收越紧,就在罗兰即将被它勒的窒息之时,一道光芒照在了他的头顶。
借着这道光,罗兰重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和黑暗突兀降临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这也让他迅速恢复了平静。
唯一让他在意的只有两点,一是这道照在他头顶的光是绿色的,似乎稍微有些不那么吉利。
二是为什么他正在以第三人的视角看着自己,而如果他现在正在看着自己的话,那眼前这个昂首阔步走向小镇中心,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模样的罗兰?维斯利,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