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少城对贺长绝的崇拜有目共睹,孟少娥也是看在眼里,这二人从两两生厌到整日黏在一起,没想到会因为江湖传言就此翻脸,只是……
她心中有了些许猜测,转头问宋子荆:“所以你早就听说贺庄主“喜欢男子”?”
宋子荆瞧她脸色不对劲,顿时心虚的向后退了一步,汗颜道:“不是,我,也是刚刚听说。”
孟少娥恍惚想起展辞说的话——“你以为那位为什么特意让贺长绝送你回金陵……”
想来是宋子荆早就听说贺长绝的传闻,所以才找的他,这人身手了得,回金陵途中,既能确信他们之间不会产生男女之情,又能保证她安全回家,对宋子荆而言简直是个不二人选。
这时,守在暗处的江英从林间现身,对几人拱手做礼道:“各位,误会一场,其实庄主这流言是从杏花庄传出去的……”
说话间她看了眼宋子荆,又匆匆别过脸,道:“当年杏花庄刚开不久,洛阳流言四起,人人都说杏花庄主“貌比青山不自知,艳如桃李绝天下”,更有甚者给庄主起了名号叫“如是公子”,各地女子纷纷上门求亲,就连一些定了亲的姑娘们也因此退婚赶来杏花庄,这一来二去闹出了不少笑话,庄主不堪其扰,所以才令我们散播他喜欢男子的谣言。”
听了江英一席话,孟少城羞愧难当又后悔不已,当下便起身追逐贺长绝去了,嘴里还不忘叫嚷道:“长绝哥哥,等等我呀!”
孟少娥心细如丝,当下也看出江英对宋子荆似有些不同寻常,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只见宋子荆莞尔道:“原来如此,多谢姑娘告知,上次在天下第一庄也是多亏了姑娘解围。”
江英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道:“公子别客气,小女子姓江单字一个英,往后叫我江英就好。”
宋子荆笑着应下,转头介绍道:“这位是孟姑娘,名少娥,我俩相伴多年,她是我心中明月,亦是一生红颜,希望江英姑娘能替我好好送她回金陵,往后有什么需要,子荆也会全力相助。”
江英面上闪过一抹苦色,立即欠身道:“那是自然,这次孟姑娘出事属实是我照看不周,请公子放心,再也没有下次了。”
也不知道这笨蛋是不是真没看出人家姑娘对他有情,孟少娥瞅了眼宋子荆,后者面带微笑的站在她身侧,竟是什么想法也没有。
孟少娥得体一笑,道:“多谢江姑娘一路护送,这位叫宋子荆,名君远,虽年方弱冠,但家中妾室无数,大概过百人之余,其中有个姓王的小妾甚懂男女之事,深得宋公子喜爱。”
“绯儿……”宋子荆故作不满的呼唤一声,竟是满脸带笑,只当孟少娥是在吃醋,内心还在暗自窃喜。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孟少娥冷冷丢下一句:“无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英内心复杂,只道:“宋公子保重身体。”说完也轻身一跃,顷刻间消失在枝头。
宋子荆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我说错话了?”
林间恢复一片寂静,只有一旁的白驠马撩起马蹄,嘴里撅着青草嘶叫了两声,宋子荆一番思量后得出了结论——她在吃醋,但是没完全吃醋。
须臾,宋子荆策马追上孟少娥,朗朗笑道:“绯儿,你别生气,当年让妙婉进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要不开心,回去我就再也不见她了,你看这样行吗?”
孟少娥冷笑道:“你见不见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她那性子,终使你不见她,她也会想方设法去找你,再说了,太后那边日盼夜盼,可不就等着那位给您绵延子嗣吗?”
嗯,宋子荆懂了,她确实是在吃醋。
他道:“说起子嗣,你可曾想过给我生个皇子?我连名字都想好了,生男叫云清,生女叫云兮,只因其母清扬婉兮,你看如何?”
闻言,孟少娥沉凝一口气,嗔怪的看他一眼,面上一阵阵滚烫后,她道:“我不生,我得去不周山学六合神功,学成以后要行走江湖,看遍世间美景……”
说话间,她取回君子剑,在空中一扬,笑道:“我有天下第一宝剑在手,淮水道人是我师傅!说不定往后还能成为一代侠女,生孩子有什么意思?”
宋子荆看她这神采奕奕的模样,顿感索然无味。
他牵起马缰绳,道:“上来吧,我们该走了。”
“哦。”
孟少娥乖乖上马,宋子荆也不再管她,由着她坐在身后畅想前程,那美滋滋的表情,真是看得碍眼。
*
不周山藏于一片烟林雨雾中,只见一道雕石山门耸立云山之间,贺长绝的马儿被拴在石柱旁,东南角还有一小儿被倒挂着悬在树枝底下,冲两人叫嚣道:“你们是谁?是不是跟刚才那两人一伙儿的?还不快放我下来!”
这小儿生的粉面红唇,只是说话怪没礼貌,人都被吊树上了也不知收敛,依旧是鼓着腮帮子豪横得厉害。
“喂!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还不赶紧放我下来!”
孟少娥下了马,又看看四周,道:“是不是从这儿进去?”
宋子荆将白驠马拴在山门旁,浅笑道:“应该是,估计他们早就去找淮水道长了。”
“淮水道长?”那小儿在枝头摇摇晃晃的道:“你们找师祖有何事?”
孟少娥道:“我是淮水道人徒弟,你说我找他有何事?自然是来学六合神功。”
小儿道:“不可能!师祖从来不收徒,你们是哪里来的?竟敢这般胡说八道!”
孟少娥道:“谁胡说了,那是师傅亲自叫我前来不周山要传神功,你不信啊,等你什么时候下来再去问他吧。”
话说完,她转头就要走。
那小儿急忙叫道:“好姐姐!要不你先放我下来,适才有个坏家伙把我吊树上好半天了,我头晕得厉害,再过一个时辰山门就要关了,到时候没人救我可怎么办呀……”
孟少娥见他没了脾气,这才缓缓走到树下,问:“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那个“坏家伙”要把你吊树上呢?”
小儿乖乖答道:“他问我“徘徊庭树下”下一句是什么,我说是“自挂东南枝”,然后他就把我吊树上了。”
宋子荆原本好整以暇的听着两人对话,听到这里也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他走到孟少娥身侧割断绳索,道:“你啊,往后与人相处要懂礼数,否则哪天又得被人挂树上。”
话音没落,那小儿拉起一旁绳索,一张捕兽网从天而降,将孟少娥与宋子荆齐齐困住。
他伸手又是一拉,两人被吊在半空,只听底下传来那小儿嘚瑟的嘲讽:“两个笨蛋!真是天真得叫人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