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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展斯羽人呢？”

孟少娥灵光一闪，终于想起展辞不见了，好像是从吉祥客栈醉酒那晚消失的，似乎还和她说过什么话……

宋子荆浅笑道：“天下第一庄事务繁多，应该是回去了。”

她心中疑问颇多，又思绪烦杂，四下观望着，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随我来。”

宋子荆带她走到洞口，果然如所想一般，他们身处山谷之中，周围绿枝环绕，花草丛生，深山中烟雾缭绕，看不清远方，只有‘哗啦啦’水声从东面传来，隐隐约约还能瞧见山泉从谷崖间流淌而下，映着黄昏，风过无声。

左边有块石碑，刻着：“绝命山，亡人洞。”

那石碑上的字刻得洋洋洒洒却刚劲有力，字缝里有苔痕黑渍，看起来约莫经过几十年光阴沉淀了。

宋子荆道：“你与少城刚失踪，贺兄便猜到你们可能在这儿，此处背靠不周山，不仅是开元教每年都要派人前来祭祀的地方，也是他们在中原唯一留下的地盘。”

“祭祀？”孟少娥疑惑道：“为何要祭祀？”

宋子荆继续往前走，又接着道：“这里是贺元一亡妻丧命之地，据说是被仇家追杀，死前还被人推下悬崖，连尸骨都没留下。”

这江湖恩怨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孟少娥听得心情沉重，道：“没想到这位魔教教主还有夫人，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女子……”

前方道路逐渐变得宽阔，轻烟落日与残霞，一片秋叶从林间落下，再往前，漫山遍野的枫叶高挂枝头，衬着夕阳余晖，金黄树叶透着斑驳的红，恰似暮落人间，伴着满地荒草随风飘飘然。

宋子荆脚步一顿，看着远处的小山丘，侧目低头道：“他亡妻便是玉夫人，璇玑古国国主北仇客之女，玉璇玑。”

说起北仇客，孟少娥心中更加好奇了。

据闻此人与先帝有过一面之缘，两人在客栈一见如故，宋朝宗曾请他一同回上都辅佐自己，北仇客却以“一山不容二虎”为由拒绝了，临走之前还预言：“宋家游龙统天下，玉出雌凤登九阙。”

宋朝宗听后哈哈大笑，满脑子都是那句“玉出雌凤登九阙”，这北仇客之女玉璇玑生得美艳动人，要是能给他做皇后，那绝对是一桩天大的美事，可不正是应了后半句：“玉出雌凤登九阙”。

后来好多年，宋朝宗一直派人寻找这位美人，而北仇客却前往南境，以玉璇玑之名为国号自立为王，当了十几年的国主。

此人一生行侠仗义又神秘莫测，死后也留下许多传说由后人编纂，野史曾云：“纵天降英才，弃北而镇南，故曰北仇客，生而为王，死亦成仙，师从修道人，三十破玄机。”

说话间，两人来到那座小山丘前，一块小小的青石碑立于土丘上，毅然刻着：“爱妻玉璇玑之墓”，那大气缭乱的字体，与镌刻“绝命山”的人一模一样。

石碑左侧还有很小的两个字：“元一”。

孟少娥不由得一阵唏嘘，过晌久才道：“没想到这一代美人，侠士之女到最后竟落得个尸骨无存，埋葬山野的下场。”

宋子荆道：“贺元一出身不详，壮年时拜在北仇客门下，北仇客能同意玉夫人嫁给他，那必然是十分欣赏这个人，而贺兄于他而言，就像是当年的北仇客对贺元一一样，如果他不曾屠杀同门，想来贺兄也不会叛离开元教。”

孟少娥抚摸着石碑上的字，猜测道：“会不会贺元一忌讳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他的姓氏？所以这石碑上只刻了“元一”两个字，他是在有意避开自己的姓。”

“有可能。”宋子荆赞同的点点头，拿过孟少娥手上的君子剑负着，道：“我们先走吧，别让少城久等，指不定他又与贺兄闹起脾气来了。”

“嗯。”孟少娥点头应下，刚起身走到一半，她又转身在路边折了束野花放于玉璇玑衣冠冢上，浅笑道：“玉夫人，我与子荆不甚路过此地，希望别打扰到您。”

见状，宋子荆心中一动，挽过她鬓边发丝，道：“这荒山孤坟的，怎么能算是打扰，这位夫人如果在天有灵，肯定也感谢你来此一趟。”

“哦？”孟少娥奇道：“这话不合理，我只是路过而已，又哪来感谢我的说法？”

宋子荆脸色微变，只说：“猜测而已，快走吧。”

风吹草木析析过，枫叶团团送夜深。

两人沿着溪流小径走出山谷，贺长绝与孟少城正等在白驠马前，一站一坐，相互背对着，谁也不肯搭理谁。

孟少娥忍不住了，走上前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有话现在就说清楚，别一天到晚闹别扭，你们不难受，我看着还难受呢！”

孟少娥别扭的支着下巴，小声道：“哼，又没让你看……”

一旁的贺长绝抱起手臂凉凉道：“替我转告他，让他少听信江湖传言，就算我喜欢男子，也绝不是像他这样的小屁孩儿，等送你们回金陵，我立马就滚。”

孟少娥听得一头雾水，又见孟少城别扭道：“替我告诉他，谁叫他天天穿女装引人误会！好端端的还要脱人衣服，简直下流！”

“呵，”贺长绝笑了：“你自己吐得满地都是，我不给你脱衣服洗澡，难道要我和一滩呕吐物睡觉？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说要和我睡一间房。”

他又转过身子补充道：“我穿女装招你惹你了？只是件衣裳罢了，女子穿得男子亦然穿得，就算别人误会我有龙阳之好，那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孟少城说不过他，又一时语塞，涨红着小脸憋了半天，这才起身指着贺长绝叫道：“谁让你在郸州跟人说我是你童养夫，搞得人人误会就算了，你师傅还给我下毒，都怪你都怪你！全都是你的错！”

“……”

孟少娥无语凝噎。

宋子荆柔声道：“原来是误会一场，不过我说句公道话，贺兄这外出穿女装的癖好还是应该改一改，这江湖上关于你……那啥，的流言，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多。”

“就是！”孟少城附和道：“不知检点！我，差点就以为你喜欢我了呢！”

“这和检点有关系吗？”

贺长绝白眼一翻，牵着马走了，只道：“狗喜欢你，以后再也别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