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来一次,她会不会换上那一身红妆呢?
谢明依想起了云城的时候,那一身女装的样子,那般温婉的样子依旧无法忘记。
然而如果真的重来一次,自己应该是依旧会选择这般的道路吧。
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生活虽然看起来平静,可那终究是将命运交给另一个人。
倒不如像现在这般,她还可以为自己搏一搏。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一世明儿已然觉得不枉人了,为什么非要重来呢?”
当说出这样的话时,面前的女儿面容极其的平静,目光也是极平和的。
谢母知道,自己这个向来聪慧的女儿已经看透了人生中的许多。
然而这份通透却令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而又无奈,本以为她自己会很欣慰,然而每当看到明儿疲惫的面庞,她都会在心中自责。
如果没有走这一条路,这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然而就像她方才所说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如果。
“与其去想那些幻想中的事情,倒不如温一壶清酒与友人畅饮,如此倒是人生一大乐事。”
谢明依说着,母亲很快的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今儿个是寒食节,九幽那丫头一个人去祭奠父母,难免孤单,你去吧,娘不耽误你了。别忘记了早些回来陪你父亲说说话。”
“诺。”谢明依淡笑着,嘱咐道,
“今日天凉,母亲定要顾好了自己的身子,若是闷了可以让凤绾来陪您说说话,再不济去徐府把星颐请过来也是可以的。”
“算了吧。”谢母笑着摇了摇头,
“星颐总归是个男子,即便是大夫,可总往府里跑也是不好的。”
这是……
谢明依抬起头,有些惊诧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刚刚那话的意思好像是默认了自己选定陆锦的做法,一时间谢明依有些不敢相信母亲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转变自己的想法。
看着那目光中的惊诧,谢母便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一切还有待商酌。终究这是人生大事,怠慢不得。”
“诺,明依谨记。”
即便是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也足以让谢明依心中渐渐定了神。
一直到离开了母亲的院子,另一边容羲这才跑着寻了过来,不待谢明依询问便递过了一张红色的帖子,
“大人,定北侯府的请帖。”
白皙的手指骤然间一顿,迟疑的接过红色的请帖,看着上面的日期谢明依不禁蹙了蹙眉头。
这请帖的时间写的是今天晚上,可按道理讲,一般请帖都是要在三天前发到各位大臣的府上的。
“这请帖什么时候送来的?”
谢明依看着对面的容羲问。
后者一路跑过来,此刻还有些气喘,但已然能够完整的回答谢明依的问话,
“刚刚,属下从外面进来时正碰上定北侯府送信的小厮,门房的人将请帖直接交给了属下,看着上面的请帖和时间,属下怕您直接去了九夫人那边,便匆匆跑过来的。”
谢明依眉间的郁色越来越浓,这一封请帖若是再晚一步到,今儿个自己都收不到。
然而看这意思,应该是有人想今日自己去赴宴的,如若不然又何至于一大早的将请帖送过来。
不是苏衍,因为那个人知道今儿个是荀九幽父母的忌日,而每逢今日自己都是要去她的浮生茶楼的。
如若不然,那便是咱们这位定北侯夫人了。
“云初夏。”
谢明依呢喃出声,眸光中闪动着思索的神色,这个女人似乎是有意为之。
她为什么连一个推拒宴会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呢?如果是在几天前递到府上的,自己一定会在早朝时同苏衍解释清楚原因,然而偏偏是今天。
偏偏是今天,她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定北侯府上递来的请帖自己若是连一个交代都没有,那可是不将定北侯放在眼中,未曾将苏家放在眼里,那可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这一招,狠啊。
看着她眉宇之中的犹豫不决,容羲想了想开口道,
“大人,要不要推拒了?属下亲自到定北侯府向侯爷解释缘由,就说您今日陪九夫人祭拜后身体偶感不适,在家中将养。”
身旁的人闻言看了一眼自己,随后只是摆了摆手,
“不必。”
“大人……”容羲知道今日谢明依是无心赴宴的,因为素月曾经提过大人在寒食节是几乎不去赴宴的。
为何?容羲问素月。
因为那一天是她给自己放的假。届时你就会懂了。
“不过是一场宴会而已,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搞出什么名堂。只是……”谢明依说着有些愧疚的望向身后母亲的院子,
“怕是今夜回来的要晚了。我先去九夫人那边,你和方妈妈打声招呼,让她晚一些休息,晚上我要到母亲这边祭拜父亲的。”
这回容羲似乎有些明白了素月说的,为何她无心赴宴。
即便这府中很少有人提及,可对于这位大人而言,父亲在她的心里始终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
“诺。”容羲应着,目送着谢明依离开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朝着夫人的院子走去。
每年的寒食节,无论之前的天气如何的温暖,这一天一定会下雨,而且天气的温度骤然降低。
谢明依刚出门外面便布起了黑色的云彩,一路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等马车到了浮生茶楼,还没下马车这边外面的雨声便突然间大了起来。
好在马夫备了蓑衣,可即便如此依旧是浸湿了衣角和袖子。
茶楼里的人认得谢明依的马车,老远便有人看到了这辆马车过来,也因此当谢明依的马车停在茶楼门前时,便有人持着伞走到了马车旁边,
“大人,请下车吧。”
熟悉的嗓音,坐在马车里的谢明依正要掀起前面车帘的手骤然间一顿,下一刻毫不犹豫的拉起了帘子,却在见到那人的面孔的瞬间不由得失笑,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