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在指尖流转,粉色的六页梅花随风而起,落在了那美少妇的指尖,长发拢起,这是身为妇人的标志。
光洁白皙的面庞,映的地上的白雪竟也弱了三分,美人脸颊上淡淡的红晕,亦比这娇嫩的梅花更艳上三分,一双秋水剪影般的美眸像极了这诗意天地之间的河流湖畔,倒映着春愁。
春天,快要到了。
“夫人,外面冷,您怎么还站在了这窗口的位置?”
同这府里的其它人相比,明英同云初夏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主仆,情谊自是比不得旁人,旁人不敢劝的,不敢说的,明英却可以。
倚仗的自然是这多年的情分。
而此刻明英责备背后实则关切的语气,一旁的丫鬟见了不由得诧异抬头,却见那被迫打断赏景的新夫人并无半分怒色,反倒是颇有几分幽怨的望向正在关窗的明英,
“你这丫头,杭州城里多少年见不到一场雪,这或许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了,你就不能让我再多看一会儿?”
一边关着窗户明英一边说道,
“这长安和杭州不同,外面的风大的很,又带着凛冽的寒气,若是夫人着了风寒,怕是我们这些屋子里跟着伺候的都要被侯爷责骂了。”
说话间明英已经转过了身,眼中半带着打趣,脸上更是藏不住的开心。
而少妇脸上因娇羞而起的红晕却令其愈发的明艳动人起来。
明英是替自家小姐开心,本来成婚之前,她也听到过侯爷同那个谢大人之间的事情,皆是一些藕断丝连的东西。
本来他们都在担心,过门后侯爷会冷落小姐,即便是在那之前苏侯也是极贴心的。
可这世上最说不准的,最棘手的也是感情上的事。
谁知道那人究竟在侯爷的心里是否还占有一席之地,而侯爷是否又会对其念念不忘?
好在,他们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新婚之夜的第二天,明英从自家小姐的脸上看到了应有的娇羞,她隐隐的感觉到苏侯不会辜负自家小心了。
果不其然,最近一段时期,两个人虽非如胶似漆,可但凡碰到了什么小姐喜欢的,或者是新奇的东西苏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们夫人。
络绎不绝的东西被送到新房中,这消息传播的很快,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众人,这回也只能悻悻作罢,不由得羡慕起这位嫁入高门的定北侯夫人。
可是,云初夏深深地明白,即便自己此刻身为定北侯正妻,等待着她的也并非众人的恭敬和小心,反而所有的人都将明刀变成了暗刃,只要一不小心,她的位置,连同着她身后的一切都会倾覆成灰。
宁国公府
作为宁国公府实际上的管家人,平宁公主一手翻阅着相册,一边听着下面的人汇报。
“说起来定北侯那边倒是出乎意料的很,外面的人都传那位侯爷对那位情有独钟,可偏生竟然对这位新夫人体贴周到,事事想着。看着倒是关怀备至,极上心的。”
嬷嬷一边说着,却听那相册上青葱细长的手指陡然间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声轻笑,嬷嬷疑惑的看过去,却见那人并未抬头,目光似乎仍旧在眼前的账册上,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冷得比外面的寒风冽雪更加刺骨。
她说,“看着关怀备至,却未必是真的上心。捧的越高,摔得便会越惨。这定北侯夫人的位置不好做,看着吧,过一阵侯府便会热闹起来了。”
当时嬷嬷犹觉一头雾水,可过了一阵她才发现这句话有多么的贴近现实一切的发展。
“对了,连城怎么样了?”说到长方的这位小少爷,平宁公主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对面的嬷嬷,一双美眸中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底色。
那是从小便是先帝掌上明珠的公主才会有的骄傲和威严,身为皇室公主的平宁,不仅仅得到了先帝的宠爱,更是继承了他的雷厉风行的手腕。
面对这位公主娘娘,嬷嬷被那道目光压的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恭敬道,
“回公主娘娘的话,连城少爷的伤前日徐太医来瞧过,伤到了肺腑,恐怕将来会落下病根了。”
闻言平宁公主美眸微沉,微小的眸光变化并未被嬷嬷察觉,可她总感觉眼前的公主让她有些看不清。
猜不到这位公主的喜怒哀乐。
有时候,公主自己似乎都没有发现,她同那人越来越像了,即便是无意之间的举动,可两人却是极其的相似。
平宁公主望着前方,目光幽深,她在想这是不是自己那位皇兄的杰作。
在她那位皇兄的世界里,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是不存在的,打小她便看着他的隐忍,看着他的步步筹算,而就是这样的谋划,让他得到了一个可以将其推向皇位的谢明依。
又在坐稳江山后将谢明依以欺君之罪发落,即便这其中有母后的缘故,可终究这也是他的想法。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苏同鹤的野心和苏衍对谢明依的执着。
这是这么多年他唯一一次筹谋失败的地方,然而这一错便是几乎让尽了半个江山。
皇帝对舒妃的宠爱,不过是一个幌子,他抬高宁国公府无非是因为宁国公府即便是没有实权,可在朝廷里也是牵连甚广。
即便在国家大事上这些人不会同苏同鹤争辩,但是一个副将和宁国公府的小少爷,孰轻孰重,这些人还是分的清的。
只不过,这一手若是被舒妃察觉,那自己这位皇兄的大戏可就不好唱了。
平宁公主心里想着,心里绕了许多个弯转,越来越觉得这双方的争斗有趣的紧了。
“将我私库里父皇赏我的玉如意拿去给连城,算是讨个吉利的彩头罢。他还年轻,还是不要落下病根的好。”
平宁公主说道。
然而身边的嬷嬷却在听到先皇赏赐的玉如意时不由得怔住,“公主,那可是先帝赏赐给您的,您平日里都小心的紧。”
父亲在这位公主心目中的地位十分重要,往日里公主出手虽大方,可也无非都是一些太后赏赐的,皇帝赏赐的,可这一次竟然是先皇赏赐的玉如意。
“东西再贵重也要落在需要的人手中,于我那不过是一件摆设,可只有在连城身边才能讨一个如意的彩头。父皇在时,对宁国公府多有眷顾,若是父皇知道,也会如此的。”
闻言嬷嬷不好再多说什么。
“对了,前些日子辽东进过来一些高丽参,也给那边送过去。不,我午后亲自过去,你备下东西便好。”
“……”嬷嬷微怔,要知道,不管怎么说,公主始终是公主,是先帝爷正经的血脉,这样尊贵的人竟然亲自去探望晚辈,足以见皇家的诚意。
至少无论如何,外面的人是这么想的。
平宁公主知道,自己这么做无非是给她那位皇兄帮了忙,不管怎么说,她是先帝爷最宠爱的女儿,这朝廷里的人还是要给她三分薄面的。
然而,平宁公主更清楚,无论自己多么的不喜这位皇兄,可终究自己是皇室中人,他是自己父亲的血脉,而在面对强敌时,他们的战线必须一致。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守护好父亲留下的江山。
“对了,谢明依去哪了?怎么没听到她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