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端着架子,对地下的婆子媳妇喝道:“再有胡言乱语,说主子闲话的,我不管她几辈子的老脸,先捆打三十,然后赶出去。还有以为仗着谁的势,在里头欺瞒下,糊弄主子,贪污挪用宫中钱粮的,尽早收手!我心里都有一本帐,再犯在我手里,你们都给我仔细点,到时候将你们赶出去都是轻的。”
底下的人个个寒蝉若禁,原以为这小蓉大奶奶是个菩萨,现在看来也想西边二奶奶那样是个烈货。
等她们都走了,王逸似乎重新认识了她,“想不到可卿生起气来,还是这么的好看!”
可卿啐道:“以前我下靠不着,只能隐忍,一团和气。现在不一样了,谁敢在我面前不尊重,我便要她见识我的手段!”这一刻,很有凤姐的风范。
王逸啧啧称赞,“早该这样了。以后你除了我,谁也不用给她们好脸色看!”
“是是是!”可卿笑道:“以后我就只看你的脸色。你让我往东,我不能往西。”
两人说笑着回到了天香楼。
推开一间房门,抬头看见一幅画贴在面,画的故事是《燃藜图》,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个场景似乎有些印象。
丫头瑞珠已经等着,手托着一件衣裳。
可卿前拿起来,在王逸身比了比,笑道:“前些天你说要做件衣裳,恰好有了空闲,估摸着试了试,竟然刚好。”
王逸道:“我也只是说一说,谁知你当了真。看这针脚,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可卿眼中闪过哀伤,笑道:“不过抽空随便做的。平常在家里换着,可不能穿外头去。我再花功夫作件好的,也不丢了你王家二爷的脸面。”
王逸伸手去拧她的脸。
可卿却打开了,啐道:“瑞珠还在呢,你敢这样,以后休想进我的门!”眼神含着风情。
瑞珠还以为这件衣裳是做给小蓉大爷的,小蓉大奶奶为了那花样子就熬了好几夜,却原来是给逸二爷的?在看他们青天白日的这样,就想闭着眼睛堵着耳朵。听见可卿念她的名字,瑞珠惊骇的转身关了门,扑通一声跪在地,“奶奶,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可卿笑着扶起她,“没事,我叫你来,就是让你看的。以后逸哥儿就是咱们的爷。”
瑞珠真想自己的耳朵聋了,奶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要是被大爷大奶奶知道了,奶奶怎么样不知道,自己这条小命一定会没有了啊!
想到这里,瑞珠的小身板就开始颤抖,“奶奶!”将头磕在地。
“起来吧!”可卿又扶她起来,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可卿已经泪眼朦胧,拉着她的手说:“瑞珠,我也是没有办法。”
王逸没有打扰她们主仆说话,静静的拿着衣裳去旁边房中换了,大小尺寸正好合适,就是衣襟的缠枝花卉太过艳丽,显得自己好像花花太岁一样。
他正在镜前端详,可卿已经来到他身边,为他系好腰带,细声细语的说:“爷虽然年纪小,但身量却比别人强些。往后记着要三思后行,不要再像往常好勇斗狠。就像今天这样,即便再亲近的人,都可能给你使绊子害你,处处留个心眼才是。”
王逸失笑道:“你这话我听着好像新媳妇儿说给丈夫的啊!”
可卿白了他一眼,妩媚温柔,“是你救了我出苦海,不用再受他们的气,我也没有其他指望,只盼你往后高中,抽空看顾我这个苦命人,就心满意足了。”泪珠挂在脸,扭过头去。
王逸为她擦去眼泪,安慰道:“其实你用不着这么做。珍大哥答应了我不会再骚扰你,你大可将这些全都忘记,放心过你的小日子。”
可卿怔怔的看着他,“难道你也想始乱终弃么?”
王逸哑然失笑,“你说这话可要负责的,我可没动过你一个指头!呃,就算是动过手了,又能怎么样?”
可卿叹道:“想不到堂堂王家公子也是这样的人!算我瞎了眼,自讨苦吃!”
王逸冷眼看着她,转头对瑞珠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一些话和你家奶奶说道说道。”
瑞珠听话的关门,走到楼梯口坐着。想起奶奶和她说的话,真想不到大爷和大奶奶是那样的人,小蓉大爷也太没气性了,要是换了自己,怎么着也该护着自己人吧?她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浑然不觉可卿已经在她身后站着,“还在发什么呆?刚才逸二爷叫了几声也没听见?”
瑞珠方才回过神站起来,悄悄看了看,小声问:“逸二爷走了?”
可卿伸手点在她额头,啐道:“早走了!你去那边将我的褥子摆设都搬这里来,我要斋戒祈福。”说着,将头的金簪子,手的镯子取下送给她,“往后机灵点,我不会亏待你的。”
瑞珠心思通透,急忙点头道:“奶奶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忽然看见可卿脖子一个印记,连忙指给可卿。
可卿顿时脸颊绯红,用帕子遮住了,低头往外走。瑞珠亦步亦趋,将金簪玉镯好好收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