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又在想什么呢?”小姑娘将手在王逸眼前晃了两下,白了他一眼道:“昨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听说人家苑马寺牧监张监正家的女儿要吊,今早京兆府、兵马司的人来了好几拨,都说没事压下去了,娘打发人给了几百银子才放心。”
王逸揉了揉眼睛,她就是自己的妹妹,大名王熙鸾,今年不过八岁。
“我们也没把她怎么着,都是钱胖子挑唆的,也是他的人拦着人轿子,和我一点关系没有。”王逸努力回忆,极力撇清自己的责任。
梁夫人从丫头手中接过一碗粥,冷哼道:“好好的,人家会吊?王仁都交代清楚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去掀人家姑娘的帘子!”
王逸始终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做了什么,茫然道:“好像是钱胖子和她父亲有仇,故意找茬。”
梁夫人舀起一小勺粥,送进王逸口中,数落道:“既然是人家有仇,那你动什么手?钱务观是吏部尚书钱肃卿的儿子,要你打抱不平?被人坑了还不知道!”说道这里,用手指点了他额头一下,“真真不让人省心的!”
“难道我也掀了?”王逸很不以为然的说道:“掀了就掀了,又不是掀她的裙子!”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响,梁夫人把勺子一扔,又拧着王逸的耳朵,骂道:“你这不成器的孽障!”
王逸满怀不高兴,嚷道:“你怎么还来?我可生气了!”
当然,王逸越反抗,梁夫人便拧的越紧。
旁边小熙鸾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一本正经的说:“哥哥,你不仅掀了,还啧啧称赞销金窄样,盈盈一段春。这是什么意思?”
王逸皱眉叫屈:“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钱胖子胡诌的,不然我怎么会这些?”
梁夫人竟然信了,她松开了手,“也是,你要是能念书,说的出这样的话,掀了就掀了,大不了将人家姑娘接回来给你做小老婆,也就是了。”
王逸顿时眉眼舒展,飘飘然起来,自己肚子里还是有几首新鲜诗词没用过的。
正想着,只听梁夫人又道:“这次便算了,以后和人结交,多留个心眼。咱们是武将世家,少往钱务观他们一块儿凑。比拳脚,你一个打他们十个还有富余,比心眼,你十个也玩不过他们一个。要不是你父亲做了京营节度使,还兼着兵部侍郎的官衔,各方巴结,他们会找你玩儿?”
王逸静静的听着,回想起往前干的那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还真和梁夫人说的一模一样。
他深呼一口气,笑道:“娘,你就放心好了。就他们那些小伎俩,还能瞒得过我?不过陪他们玩玩,还不知道谁坑谁呢!”
梁夫人舀起一勺粥,叹道:“娘不期望你有什么成就,只要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娶妻生子,娘也对得起你们王家了。”
王逸吃着粥,几次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才到这儿不久,立刻便娶妻生子,是不是也太快了?
既然是红楼梦,那他是选林黛玉呢,还是选薛宝钗呢?还有三春云妙,一时又想的远了。
“哥哥,你口水都流出来了!”熙鸾嫌弃的啐道,“又想做什么坏事了?”
王逸摸了摸嘴角,哪有什么口水?不禁恼羞成怒,一把扯过她来,“你还幸灾乐祸,架桥拨火,看我怎么收拾你!”
熙鸾立刻挣脱了,笑道:“我哪里说错了?”躲在梁夫人身后冲王逸做鬼脸。
不一会儿,外头王仁来报,说是寿板看好了,问是不是现在抬进来。王信也请好了僧道,正摆幡设案。
梁夫人当即斥道:“没见逸儿已经好了吗?给几两银子打发了!让我看见这些,仔细你们的皮!”王仁王信两个面面相觑,才不是太医说已入膏肓,怎么转眼就好了?强忍着疑惑退出去,不敢有半句多话。
这王仁是王熙凤胞兄,王逸的亲堂兄,如今靠着叔叔过活,打理家务,王信则是王逸族兄,充做伴当,做些杂事。
王逸又吃了几个豆腐皮包子,熙鸾拿过一个小玻璃瓶,挑一茶匙儿放一碗水里,色如胭脂,满屋子异香异气的。
“哥哥喝吧,这东西香甜怡人,最能活血化瘀,对身子也好。”端过来递给王逸。
王逸闻了闻,和她身的香气类似,摇头道:“我不吃这个,留着你自己吃吧!”
熙鸾笑道:“这可是用的,才有这点儿子,平日你想吃还没有呢!”也拿着小勺喂他。
王逸只好自己接过来,一口气喝完,味儿很淡,但是凉沁沁的,口齿生香。
此时,离京不远的运河,一艘官船扬帆缓行。舱中一个女子痴痴的望着澄澈的河水,还有那南飞的鸟儿孤单的哀鸣。
她蹙眉娇弱,脸颊两行清泪,想到伤心处,咳声阵阵,实在让人心疼。
“姑娘,前头就是渡口,嬷嬷们说请姑娘预备下船,岸已经有人接了。”
女子含泪不语,眼看那鸟儿越飞越远,再也看不到了。
这艘船后面也跟着一叶小舟,随波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