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珍珠将煎好的鸡蛋,往她跟妈妈碗里分别盛了一个,边回道:“鸡蛋是用上次炸的薯条跟知青换的。”
妈妈要是再追问,她就说是跟沈良琛换的。
反正沈良琛不打算举报她,干脆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妈妈听了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就是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苏珍珠心虚,没敢问。
母女俩坐在破旧的厨房里,端着粗瓷碗吃起来。
苏珍珠的妈妈,楚海棠在娘家是老大,没有嫁人的时候,帮着大人干农活照看弟妹,有好东西了也得处处让着。
嫁到苏家来,丈夫早早就去了,一个人拉扯苏珍珠跟两个儿子长大,吃不不少苦。
她的记忆里好像没有吃过煎鸡蛋,闻着香味儿,捏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张了张嘴。
楚海棠尝到了酥脆香口的滋味,浑浊的眼睛有一抹亮光。
“珠珠,这些都给你吃。”
她咬了口,把剩下的煎鸡蛋都夹给女儿。
“妈,你别夹来夹去的,到时候丢了多可惜。你自己吃,我们家有的是鸡蛋。”
苏珍珠怕她不信,将藏着的鸡蛋拿出来。
“你怎么换了这么多鸡蛋!赶紧拿回去。”楚海棠硬着声,教导女儿,“咱不能占别人便宜,那些知青下乡也不容易。”
她是亲眼看见苏珍珠做薯条的,就是用土豆在油锅里炸,再抹点盐。
一袋子土豆还不能换一个鸡蛋,算上那半锅子油,也远远不值这么一大篮子鸡蛋的。
鸡蛋可是一毛钱一个,有时候想买都买不到的金贵东西。
苏珍珠知道她的性格,要是再让她知道,那些薯条不但换了鸡蛋,还换一袋子白糖跟面粉,估计得急地跳脚。
没办法,妈妈就是个实心眼。
苏珍珠少不得又要给她洗脑,改变她等价交换的观念。
幸好,妈妈心眼实但也相信女儿。
在她的劝说下,妈妈总算是肯吃煎鸡蛋了。
妈妈先小小地咬了一口,香脆的鸡蛋,带着香味,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品尝着从未尝到过得美味。
吃下去后,满眼满心都是幸福。
太好吃了。
妈妈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吃的时候她绽开唇笑,继续低下头吃,吃完了后还舔了舔筷子。
苏珍珠看着妈妈像只小松鼠一样吃着那块煎鸡蛋,仿佛品尝着这个世上最好的美味,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也跟着笑了,还有点想哭。
妈妈实在是过得太苦了,一个煎鸡蛋就能让她满足成这样,往后她一定要努力,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在她面前,让她过上好日子。
吃过饭,苏珍珠趁着时间还早,用粗面粉跟白糖还有鸡蛋,做了鸡蛋糕。
做好了之后,收起来留着跟妈妈一起吃,又往篮子里藏了十多个,打算等下劳动的时候,找机会给沈良琛送些,算是感谢。
这时候正是农忙,大喇叭里传来激励人心的声音:
“秋收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了!为了党和人民群众,我们要不怕苦不怕难,深挖洞广积粮。忙完秋收忙秋种,努力努力再努力!”
“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抛头颅洒热血的老前辈!为了向***献忠心,我们可以牺牲一切!!!”
“……”
那些才来的知青刚好给村里增添了劳动力。
李玉芳的哥哥,李国安是生产队的队长,一大早就领着才来的知青干活。
李国安扯着嗓子示范完,又开始交代注意事项。
那些知青听的眉头都快拧成结了,女知青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李玉芳朝他们望了眼,勾下腰边跟苏珍珠一起掰玉米,边压低声音说:“哎!我哥是没救了,对着白白净净的女知青都这么凶,难怪那些知青背地里都喊他“黑煞神”。”
李国安是做事认真一丝不苟的进步青年,对手下的人要求也高。
哪怕是李玉芳这个亲妹子,也要合格了才记公分。
隔三差五地就会有女知青,被他不近人情给气哭。
苏珍珍戴着手套,将掰下来的玉米丢进箩筐,“你有空还是劝劝你哥,他再这这样下去,要打一辈子光棍。”
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李国安扯着嗓子教训女知青的声音。
接着就看见那个女知青捂着脸,转身回去写检讨书了。
李玉芳叹气:“可惜我哥比不上跑步先生,要不然你当我嫂子算了。”
苏珍珠掰玉米的动作一顿:“你怎么扯到他去了?”
“嘿嘿!”李玉芳幽怨地说,“我今天早上,都看见了。”
苏珍珠心里一紧,“你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