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像是父母神魂归散,晏和茫然回头。
却发现,门外早有一人伫立,劲装束身,兵甲泛寒,一把刀唳随持身侧,似鸣非鸣,这一身收不住的肃杀与英武,却只有是云汲了。
“多日未见,小殿下警觉性降得不止一点。”来人见已被发觉,并不遮掩,径直走入室内,顺势带来一阵冰雪寒气,室内长明烛火亦被引起些微跳动,暗室内灯火浮动。二人身影亦有摇曳之态,“倒是不怕我了。”
晏和揉了揉红肿的眼眶,却有些疲乏了。这才觉得自己有所失态,诸事未毕,自己决不能沉浸于寒山之痛。
“约莫是汲殿下这次没有向我开箭吧。”晏和缓缓开口,却发觉自己声音轻柔沙哑,约莫是跪久,忘了饮食。
云汲静默不言,走至晏和身前,被烛火拉长的高大身影整体覆住了晏和。
晏和迷蒙抬头,才发觉眼前男子眼眸中也尽是血丝缠绵,边界驻守终究是辛苦,但魔族侵扰如此之频繁,恰也说明着神魔战事将近。
晏和细细思量,出声探究道:“汲殿下在外边站了有多久?”
云汲却是依旧沉默不应,取代回答而来的是解下的披风。
一大片阴影随之覆下,再紧接着的是突然的悬空而起。
晏和一惊,抬眼去看,却是近距离对上了那双星眸。
云汲轻手抱起了晏和。
“别动。”
“…”
晏和看着身上摸狐裘披风静默无言,忍不住再次腹诽道:云汲此人,颇爱给人披衣。
只是经云汲这么一活动,晏和才觉得浑身筋骨酸痛,到底是跪了许久。
云汲胸前兵甲寒凉,胳膊又颇为硬实,又兼之杀伐气息浓烈,血腥混着梅花一道入鼻而来,实在不是个安眠的好去处,只是墨狐皮柔软温和,自己连日未眠,思绪疲乏,晏和渐渐有几分困意来袭。
…
怀中少女呼吸平和,乌睫静默,料想是已经睡熟。
神魔交界之处多设结界,她在灵前跪了三天,自己亦在外头设了禁制,守了她三日。
看起来病弱随和,性子却是比谁都烈。
潵香池惊鸿一眼,斑驳伤痕却都在身前,想来是正面应敌,不曾退缩。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
念起那日孚寒殿她在自己怀里呕血,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情景,年少时期的那种无能感再次来临。
真的不该送她那支白梅。
不愿意惊扰怀中人,轻轻把她放在床榻上,却又忍不住俯身靠近。
第三次了,第三次抱着她,第三次看着她入梦了。
睡在自己的床榻上,披着自己的外衣,周身都是自己的气息,真的很难不产生一种她也是自己的错觉。
迟早会是自己的。
轻手抚平少女在睡梦中蹙起的眉头,在帐外侍从低声催促下,云汲起身掀帘出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