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发进来的时候,云展把脸板起来,是他见外人时的不苟言笑,淡淡的嗯上一声,八发转身出去,带着几个官员进来,从年纪上看,都比云展年长。
平西郡王那里闹土匪,伤亡不大,逃亡不多,补几个官员是必然事情。
所在的省里年年告状,说郡王喜欢提拔自己的人,大官他不指望,全是典史、里正这样的末等官或不在官员编制内的基层官职,因为人数众多,把省里官员架空。
平西郡王反驳,西北不打仗就闹匪患,高官们可以是文人,反正不要你们上战场,典史、里正这种免不了亲临实地的芝麻官要是不会功夫,以内地文官为首选,只怕一城一城的死人,而他打不赢仗,内地文官担不担责任?
兵部头痛,把这事情推给云展,云展从武举及吃苦耐劳文官里挑选出人,有几句交待是必然的事情。
官员们不敢久坐,他们告辞以后,金香炉里香氛还在袅袅,提醒云展它的存在出自元秀的信件,来自未婚妻的信件,云展有了一些浅浅的笑容。
定亲,增添世子稳重立身里的色彩。
护国公府家大业大亲戚众多,大长公主是皇族,更不可能让云展缺少好玩、逗趣的人。可怎么说呢?成长以后的天地不可能再活成稚子童真,除去父母面前可以轻松,其它的见长辈稳重、见平辈稳重、见晚辈更要稳重,促狭的玩上一玩,早就是云展不再的童年。
所以,云展玩的挺开心,也希望元秀能同样的开心。嗯,大篆虽不好认,但家有大儒,想来难不倒她。
信件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半旧红漆案几上,笔划飘逸,行若流云。
六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它。
绿竹的眸光里充满懵懂,为了早点看懂,她离开座位把脚尖踮起,这姿势让她很快的累了,揉着眼睛嘟囔:“秀姐,你家世子为你求了一张鬼画符,你慢慢的消受,反正我是看不懂。”
坐下来,又呻吟脚尖酸痛。
燕燕哎的一声:“这只怕是篆字,我见到哥哥弄过,不然,请我哥哥来认认,如果他也说是符,正好抓差,让他拿去,或庙里或庵里,请师父们帮着看看。”
还有一句伶俐的注释:“但是我能明白,是话一定是好话儿,是符一定是好符。”
元秀看着她们笑不出来,手托着下颔有气无力:“我认得两个,这这,这就是篆字。”
雷厉风行的绿竹往外面喊她的丫头:“往学里喊小叔,让他喊越哥,放学以后到这里来。”又捧捧宋瀚:“也许小叔也能认得几个。”
丫头还没有走,燕燕笑个不停,拿手指虚虚的刮过来:“他们今天上学?他们今天在家?就是我家伯父和我父亲,你家伯叔长辈,还有你女婿你公公都不在家,让丫头去哪里找?”
绿竹恍然大悟了:“秋闱放榜呢,他们前几天就去三宝县城守榜,昨天我还说家里冷清,不由得想到燕燕出嫁、秀姐出嫁,也许丢下我一个人在新集孤零零的,好没意思。”
元秀抿唇道:“今年这科放榜晚,祖父也急,往省里去信,一早有信回来,省里批卷的大人骤起急病,一时间还没有人替代,说还要耽误几天呢。”
燕燕、绿竹齐声道:“新集全中,越哥中,宁哥中、小叔中”又说了各自家里其它下场的子弟,及在学里知道名字的少年,最后,她们又双双犹豫了一下,一起又道:“舒泽中。”
“留根也中。”元秀补上。
燕燕、绿竹噎了一下,面面相觑:“郑害人么?不能吧。”
“人家叫郑留根,留根这科下场了的,主考官既然允许他下场,想来就有可能。是了,郑留根是今年过的童子试,他具有下场资格。”元秀笑着说道,心情有些转好。
也就好这么一会儿,绿竹向着信努嘴:“这可怎么办,这是信还是符,得等大家回来才能知道。可我,现在就想看个明白。”仰面长叹:“下辈子我要托生成读书材料,不当笨蛋。”
燕燕也仰面:“这可怎么办?都说我这辈子是读书材料,给我乱安个才女不是吗?可学里不教这些啊,我竟然也不会。下辈子我要托生成才子材料,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