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赫一直在对面楼里,从望远镜中窥探罗桥与雷柏霖谈话,他见雷柏霖走了,罗桥手攥协议书窝沙发里哭。
他心疼也是不忍,同样也是没法子的事,要想夺回他的阿兰,不用些卑劣手段根本做不到。
回想起不久前,他怕雷柏霖还不肯割舍罗桥,便亲自约见了他。
“我是真的爱阿兰!”关赫站在京都江边望了眼低飞徘徊的河鸟,转身对雷柏霖认真的说,“当年我也想娶她,不过因为家族责任,我才不得不娶了别人。”
雷柏霖因多日失眠折磨,让从前一个精壮刚毅之人变得萎靡憔悴。他听到关赫的话后,唇角微扯露出讽刺,说道,“你配不上罗桥,她不会爱你这种浪荡无耻之徒!”
“她如果不爱我就不会这么多年冷冰冰的,你守了她八年又怎样?她心里只把你当恩人!”关赫面上淡然不恼怒,竟是比谈上亿合作还有耐心,缓着态度跟对方讲事实道理,并加以规劝,“如今你有了韩筱芸,她不仅一心一意爱你,还怀了你的孩子,我也算是替阿兰还恩情了。你呢,就放了阿兰,让她可以安心的回到我身边!”
雷柏霖看他那衣冠楚楚的模样,不由鄙夷一笑,深觉他厚颜无耻到了极点,讥讽他道,“你那么多女人还差罗桥一个吗?她可不是一个跟无数人分享男人的女人!”
“阿兰的性情我了解,她专一,长情,即便这么多年我们没在一起,我能感觉到,她心里有我,她还爱着我。”关赫无视被讥讽,继续半假半真的演讲,“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回了莲花乡,站在乡口的河边送走了我俩的牵线人,就是那里,也是当年我俩定情的地方,我跟阿兰保证了,以后,我只有她一个女人,只要她开口,只要她想要的,我都能给她,以后我整个人整颗心还有如今价值数千亿的关氏资产,都是她的,我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耀眼最幸福的女人!”
“罗桥…她从不接受别人施给的东西,她想要,她能自己去争取。你的那些可笑的资产还是留给你儿子吧!”雷柏霖把关赫家事查了个明白,故意拿这个酸他。
不料,没让关赫面上丁点不如意,倒是让他拿了句话堵住了。
“是会留给我儿子,不过是我跟阿兰的儿子。”他说的这句话不仅有攻击性还意指些别的。雷柏霖徒有一腔愤恨,想想自己也做了对不起罗桥的事,一时对不上话来。又想到罗桥当年怀过关赫孩子,心中忖量,他们是否还有复合的可能。
当然,是要在浪子真正回头的前提之下。
“罗桥,她怎么说的?”雷柏霖问。
关赫知他说的什么,心里一阵得逞后,面上苦笑般说,“她没回答,而是沉默了。不过,在我看来,沉默就是等于默认。阿兰其实也想过跟我重新开始,只是因为所背负的恩情为难罢了…”
这些近似事实的话摆在雷柏霖面前,真的具有很强的杀伤力,他在听后潮湿眼眶,转身靠近栏杆处朝那一波接一波的江面,也看向那低飞的河鸟。
出轨的男人没有资格爱罗桥,雷柏霖就连那看不到希望的盼头都破灭了,他不得不放下,不得不放手,只是,他还是很担心罗桥,他怕面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给不了她需要的幸福。
“你…真的能给罗桥幸福吗?”雷柏霖在沉默许久后,开口问关赫。
“能!”关赫立马应道,“我保证只有阿兰一个女人,只要她想的,我都能给她,往后余生里,她所想的我绝对会依着她!”
“那…如果她爱上了别人呢?”雷柏霖想了一刻,又问。
“她爱的是我!”关赫直接反驳道。
“我是问如果!”雷柏霖见他不答自己话,显得有些激动。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只要阿兰想要的,我都会依她!”关赫还是未直接答话,拿这些算不得保证的话搪塞了过去。
而雷柏霖却是当了真,深深吸了口气后,又警告般对关赫说,“你要永远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人在做天在看,若是违背诺言,人是会得到报应的!”
关赫收回入神,再次拿起手中的望远镜看向对面,竟发现窝在沙发里的人不见了。他又赶忙往四处望了望,过了好一会也没看到罗桥。
就在他有些起急的时候,子良敲了敲门后进来了,汇报道,“先生,罗小姐去了火车站!”
今天是雷柏霖跟罗桥坦白的大日子,子良事先做了安排,楼下留有几个人盯着,防止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火车站?罗桥去那做什么?
“按照路线应该是去了莲花乡!”子良接了个电话,又汇报道。
关赫听后把望远镜扔在了沙发上,边匆忙出门边吩咐道,“安排专机!”
“是!”跟在身后的子良拿起手机拨出了电话。
罗桥周转后到了莲花乡,天应该大亮了,却是因乌云密布而阴沉沉的,昨晚就有预报说今天有暴雨雷电,这会应着渐起的风来了。
山上刘奶奶墓前,罗桥俯身放下一束纯白色雏菊。老人生前最是偏爱这种花,她告诉过罗兰,它们象征着纯洁。
“奶奶,你见到想见的人了吗?”罗桥在墓碑前就地而坐,望着碑上和蔼的黑白照片问道。
此话问过之后,有微风拂动而来,吹得旁边绿草缓缓折腰。这应是老人的回答了吧,罗桥这样觉得。
“你们都应该不会失望…”她低下了头,一双红肿的眼睛再次蕴湿了。
刘奶奶纯净,她的新郎温暖,他们是最完美的一对。尽管早就阴阳相隔,但如今,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幸福坦然的在一起了。
“其实,我一直都很让您失望…他说得没错,我早就不纯洁了…”罗桥说着低头掉下泪来。想想自己早在八年前就被染赃过,本以为强装冰冷就不会再痛苦了,可是如今,那尘封的旧伤疤被守护她八年之久的人生生扯破了。
她很痛很痛!一种不同却又等于当年酒店外的那种痛,如此时渐起的狂风,紧紧蔓延包裹她缩在墓碑前的身躯。
“您说,人是不是都很复杂…复杂到有一天突然就变了脸…现在也是…当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