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言无奈,只好捡起那把大锁,把身后不书阁的门锁上。
寿宴那日,山庄异常热闹,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不过能得不韪山庄帖子的都是有头脸的人物,何况苏沉和南奕还坐在这儿,气氛庄重但也不沉闷。
苏适意先去跟爹娘打了声招呼,风飒摸摸她的脸,十分不满:“又瘦了。”
虽然苏适意不知道光看脸是怎么看出她瘦了的,但好像母亲都有这个本事。
“这次在江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什么赔偿想好了没有?”苏沉看了一眼南奕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道。
苏沉当日接到南奕的信,看到瘟疫二字,已经是悬心吊胆了,后来又听苏沫说了墨云烟的事情,脸色十分不好看,觉得虽然女儿没事了,但是这个公道一定要讨回来。
风飒眼神晦暗不明的扫了一眼对面,让对面的南奕一阵胆寒。
小师妹的手段他一向清楚,他宁愿被苏沉打一顿,也不想被她盯上。如今她的爱女在江北受此大难,差一点丧命,南奕觉得自己接下来不一定有好日子过了。
想法只要开了个头,就不太容易被压得下去。他脑子里不自觉的回想着风飒的“大手笔”,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脸色白了又白,都快要白成纸片了。
苏适意看看南奕,又看看已经将眼神收回来,并且淡定喝茶的自家娘亲,觉得她身上还有好多好多传奇故事,否则怎么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把南伯伯吓成这样。
她挪到自家老爹那一边,小声问道:“娘亲是不是对南伯伯做过什么骇人的事情,否则他怎么吓成这样。”
苏沉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自家夫人,低下头和苏适意悄悄说道:“先前还未出师的时候,南奕有一次断错了案,冤枉了你娘亲,让你娘亲被你师祖罚跪。”
苏适意大惊,“真的?那娘亲跪了?”
苏沉点点头,“跪了。”
苏适意张大嘴巴,一丝儿都不敢相信,她娘亲绝不可能是吃哑巴亏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吃哑巴亏,她娘也不可能,肯定是老爹骗自己。
苏沉知道她不相信,面色有些古怪道:“跪是跪了,但是后来每日都发生一件事,每件事的矛头都直指南奕,证据确凿,你师祖就算怀疑,也没办法,只好每日都罚他跪。南奕找过你娘理论,你娘大方认了,但是没用,南奕照旧每天被罚跪。直到后来,你师祖懒得管了,就让他每天都在你娘亲门前跪着,也不管他有没有犯错,足足跪了三个月,你娘亲才满意。”
苏适意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她娘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真是厉害。
风飒看着他俩说话说着说着都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咳嗽了两声,才让那爷俩抬起头来。
然后就发现自己女儿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满都是崇拜和钦佩,甚至还带了一丝惧怕,她瞥了自家夫君一眼,淡淡道:“那你顺便也跟女儿说说,你和她师父的爱恨情仇。”
苏沉差点没坐稳。
苏适意懵了,“什么师父,哪个师父,是我想的那个吗?”
风飒点点头,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就足够苏适意自己在脑子里编完了一整本话本子。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师父会和爹娘有这么一段恩怨纠葛,这真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沉嗫嚅了两句:“没有什么爱恨情仇。”
风飒嗤笑一声,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苏适意:别啊,我还什么都没听到呢。
婧曲依旧是一袭绯衣出现在众人面前,苏适意紧张的看了她两眼,发现她没喝醉,才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想起来刚才说的话,于是细细的上下打量她一番。
师父虽然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但是脸和身段丝毫不逊色于年轻姑娘,行动间翩然飘逸,喝了点酒的脸微微泛起酡红。从前没注意,是因为师父总是到处乱跑,不是宿在屋顶上,就是眠在草丛里,为人一点都不正经。
她娘亲是与师父完全不同的一类人,面庞精致绝美,低眉浅笑。动手的时候就像是鬼魅一样,翩然而至,笑起来就好像在蛊惑别人一般,然后不知不觉间就取人性命。一般来说她娘亲还是很端庄高贵的,但是,只要一张嘴说话,就惊世骇俗,最可怕的是,她娘亲,很黑心!
师父是看着不正经,但是绝对没有娘亲这么黑心,这一点,苏适意可以十成十的确定。天底下能如她娘亲这般可怕的人,绝不多见。
对面有好几个门派的人都不住的盯着他们这边看,目光不断的在他们这些不韪山庄门下的人脸上转来转去。
他们想看清楚这所谓九城第一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名动天下的墨公子和江北少主又是如何俊逸出尘,但是不巧,灯光太暗,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苏适意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边。
墨三才、南荔、陆饮、婧曲、南奕、苏沉、风飒、包括没能来的余一白和最妖孽的南言,没有一个不好看的,所以以后江湖上的人再揣测不韪山庄招收弟子考量的到底是什么,他们会不会以为是看脸的?
这可真是冤枉,他们还是看天赋的。
一拨一拨的人给婧曲祝寿,说什么好话的都有,礼物也是成箱成箱的送,多是兵器、典籍。
早有人盯上他们的佩剑了,墨三才的败雪,陆饮的血茹,南言的泛影,她的水竹,南荔不用剑,腰间缠着一根黑色长鞭。
许多人都想借来一观,但是贴身的兵器也不是说借就能借的,何况是这几位。
他们先盯上的是陆饮,毕竟陆饮是纯粹的江湖人,虽然身居江湖第一大门派满月楼楼主之位,但也比那些城主、少主要容易打交道一些。
陆饮冷然拒绝了几个门派的掌门,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这种态度,甚至还有人说他能止小儿夜啼,苏适意也没去考证到底是真的假的。
不过,也有想要套近乎的,譬如一个对陆饮芳心暗许,决定用与众不同的方式赢得他的注意的姑娘。
“陆楼主,我想要借你的心看一看。”姑娘含羞带怯的说道。
陆饮:“呵,有本事就来拿。”
苏适意:我觉得你会错意了…
总之最后没有人能从陆饮手上借到剑,包括心。
然后他们又把主意打到了墨三才身上,毕竟他不是少主也不是城主,又温文有礼,很好说话的样子。
但是即便是好脾气的墨三才,也不是随便出手的人。毕竟美其名曰借剑一观,其实这就是个挑战的邀请,当然,他们也真的想看兵器就是了。
南荔是最悠闲的,她也不用担心有人找上她,于是窝在一边看着墨三才推脱不掉的一个二世祖。
挑衅的很露骨,逼得墨三才不得不应付他。
好像是什么简阳派的少掌门,叫简星云,长得倒是挺俊俏,一双桃花眼十分勾人。
苏适意颇有兴致的托腮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简星云终于看清了九城第一美人的样子,这么被她一看,心都颤了三颤,想要大展身手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这位少掌门我有所耳闻,据说是简阳派掌门的独子,天赋不错,但是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没人真正和他动手,他们门派里也都是让着他,所以一直自命不凡。”
苏适意颇为惊奇,“你竟然还关心这些事?”
南荔喝了杯酒,咂摸了一下嘴,“好喝,不愧是苏家造。我知道是因为他曾放话连不韪山庄门下的人都不放在眼里,感觉此人有意思。”
苏适意哦了一声,颇有点遗憾,三才为人温和,恐怕不会过多为难他,要是换了南言可就有意思了。
不韪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