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06章 一纸家规(1 / 2)榎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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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萱一路打着嗝,脚步急急地回了“听风苑”,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玲珑去取避子汤。

玲珑虽然心有不解,分明床榻那常备着诸多香囊,自家女郎为何还要喝这物,但也顺从地按命令去着人准备了。

“听风苑”的原有婢女过少,往前伺候谢湛的都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奴婢,扶萱虽有陪嫁,但也不能将扶家所有奴婢都带来,毕竟怀有身孕的沈云婉那头还需要更多人伺候。

故而她进了门后,谢夫人便拨了一批小婢进“听风苑”伺候,扶萱自然没有意见,她本就喜欢身边围绕着年轻人。不止如此,她还让鹤园的仟云和陌云一并进了听风苑。

如此,冷清了数载的“听风苑”,自主子大婚后就人头攒动,热闹了许多。

扶萱忙着讨好谢家长辈,也未来得及整理此处的内务,所谓百密一疏,正是稍微忽略了下,就惹了一堆事来。

不过这是后话。

当下扶萱正忙着生气。

她颤着细肩,垂着睫羽盖住眸中情绪,禀退室内一众奴仆后,便躲进了内室,伏在被衾上,细细弱弱地开始抽抽搭搭。直到到了夕食时间,秦管事来门外请她时,她才稍微停了停,窸窸窣窣地起身下了床榻。

但她并未出去吃饭,反而托腮坐在宽阔窗牖旁的蒲席上,绷着脸厉声问近前来的玲珑:“为何这么久避子汤还没送来?熬个药而已,要拖拖拉拉到何时去?”

玲珑自小在她身边伺候,对她最为了解。

扶萱嫌少有对谁疾言厉色的时候。往前在扶家,不说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滋润地都不会发脾气,便是当真有一丝不满的苗头,郎君们总能有人有办法,率先就将她那点坏脾气扼杀在“襁褓”里,她根本不会随意发火。

所以,扶女郎虽时而矫情,时而想一出是一出,却实打实是个好脾气的女郎。

而今日的女郎,却严厉地如此非同寻常。

看她眼眶泛红泛肿,玲珑担心之余,伺候地便愈发贴心,她细细解释:“往前在清溪园和鹤园咱们大多都备的别的,并未备多少避子汤,便是备了的,这几个月也都扔了。这一下要喝,总得先有药不是,我已经派人去药肆捡了,该在回程的路上,取回来我立马去熬。女郎且等等,不如趁着这空闲,先吃了夕食罢。”

玲珑称呼她“女郎”而不是谢家人喊的“少夫人”,扶萱的心情略微明快了些。

初夏的风清清凉凉,听风苑院中的花香随风入窗而来,她通过窗牖望出去,并未回答婢女的话,只突兀地说道:“清溪园的石榴花该是又开了一枝了。”

玲珑想开口与她说上几句,扶萱却是说完这一句就温声让她退下了。

扶萱再度陷入沉思。

说起来,除却当初那阵纠葛,自打扶萱真正接受谢湛起,一直至成婚前,二人嫌少有过大的争执,因相爱又放得开,于欢好之事上更是素来契合。

二人骨子里都有大胆不羁那一面,同谢湛在一起时,扶萱被他连哄带骗也好,自个主动愿意也好,算是经历颇多。单拿根本无法宣之于口的地点来说,湖里、酒楼里、汤池里、马车里……更别提其他奇奇怪怪的要求。

扶萱何等纵容他。

然,相较以往,这一回却大有不同。

以往二人未成婚,避子可以说是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即便没有物件可用,谢湛到底还是会顾及她喝避子汤幸苦,最后有所措施的。

可现在呢?

肆无忌惮!

分明前一日二人才对暂且不生养这一事达成共识,且说到底,正是因这生不生的事,她才在谢家族人跟前丢了脸,才会有今日这巴巴地花力气讨好长辈们的一举。从最后一家府邸出来,终于找回来她丢出去的颜面,她总算松下一口气。

可这口气,约莫也就松了短短一刻钟。

就好比埋于深海的一座火山,不管不顾地燃烧、爆发,熔岩炙浆不计后果地往外喷涌。

扶萱愤然无比——她这是对他太好了!惯地他如此得寸进尺!

前一日还恩恩爱爱,恨不得吃饭都黏在彼此身上吃的新婚燕尔,出个门再回来就双双变了态度——这厢女主子躲在卧室一步不出,那厢男主子也是钻进书房就未再现身。

一向笑眯眯的秦管事,今日皱紧了眉头,他察言观色多载,自然明白夫妻二人这是生了龃龉,便在女主子的贴身婢女和男主子的贴身侍卫之间两头跑,祈望打探出其中缘由,也好“对症下药”。

然因涉及到如此私隐,玲珑朝他摇头,只道自家女郎不说;石清也朝他摇头,表示自家公子身子不适。

“秦管事,不瞒你说,我们女郎往前在扶家,郎君们可是争着哄的,就没有这样连饭都气到不吃的时候。你还是请郎君尽早来一趟,说几句好话就好,我们女郎素来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玲珑朝他建议。

秦管事深以为然,女主子性子这般明快,定是性子过于清冷的男主子做错了。

故而他去库房寻了好几个稀罕物,一并端到书房处,隔着房门请谢湛道:“公子即使身子不适,也且与少夫人用了夕食再歇息罢,您不现身,少夫人食之无味,一口饭菜都没动过。天大的事,郎君热情一些,低个头、认个错便能过了。”

秦管事有所不知,他家男主子做错事正是因为过于热情。

此刻郎君用手帕包了冰块压着红肿的脸,闻得他话后,愤怒道:“我的头低地还不够?”

亲眼看见过自家公子那清晰的巴掌印,石清也在心里默念,纵使是因公子做错事,少夫人这回的“教训”也着实令人咂舌。他家公子向来自傲,素来被女郎们追逐,莫说被人打,便是被人骂也不曾有过。现在倒好,娶了个妻子,新婚第二日被人扇了耳光,颜面何存?

且看那痕迹,若不及时处理,怕是得两三日才能消得下去罢。明日是少夫人回门,后日公子得婚假便结束了,还得上朝面对朝臣,届时……

石清浑身哆嗦了下,想都不敢继续想,转头去安排属下再拿些冰块、取些去肿的伤药来。

男女之间差异何等明显。

同一件事情,在女郎心里觉得比天还大,在郎君那里,却觉得对方多少有些小题大做。

谢湛仰躺在书房的软榻上,一边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边暗自伤神妻子这么大脾气,一不顺心就对他动上了手,今日幸而是在马车里无人看见,以后若是一个不当心在旁人跟前发威,让他的颜面扫地,往后余生他还如何体体面面地过下去?

他起身在书房踱步,苦思办法。

行到书架前时,轻扫一眼,就见原本那摆着的《威勇将军传——四》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西蜀录》地方志新书。

谢湛脚步微顿,有一瞬的晃神,记忆被拉回当时情景——

得知此书再度问世后,扶萱立刻从书斋买了一套回来。此书的着书人虽然仍只署了常瞿一人的名,但其中功劳扶萱占小一半,她因此因此极为骄傲,对它也极为重视,嚷嚷着这是她和他共着的第一套书,便特意做了书封来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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