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你听听。”
头顶清雅低沉的声音传来耳朵,扶萱不明所以中,被谢湛丝毫不容人抵抗地紧紧压了胸脯。
在她还在思考要听什么的时候,头顶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不喜与女郎纠缠。”
“也并非故意唐突你。”
“我只是……”
“因为它。”
谢湛的几句话说地平平稳稳,波澜不惊,与窗外渐大的雨声,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
任凭任何人听到他的语气,也听不出,这是他这辈子,迄今为止,心中最为激动澎湃的一回。
这般晦涩的表达,毫无征兆地入耳,第一刻,扶萱自然是不懂的。
谢湛话落,她静了一瞬,而后茫然无措地反问:“谁?”
“嗯?”
“你话里说的‘她’,是谁?”
扶萱话落,答案便通过耳膜窜入了脑里。
“扑通,扑通,扑通……”
沉稳,有力,激昂。
虽然未经情事,扶萱到底不是那种傻乎乎一窍不通的女郎。
父母恩爱是什么样,伯父伯母打情骂俏是什么样,大堂哥与堂嫂调笑是什么样,甚至,谦哥哥与妾室婉娘亲吻是什么样,她在机缘巧合中通通见过。
雪松香味萦绕中,如雷贯耳的心跳声,穿透过结实可靠的胸膛,一声一声接连不断地传来,倏尔间,扶萱似乎回到了三月初三,初见谢湛那日。
门楣高贵、俊美无俦的郎君,傲傲然一身墨绿,如苍翠青竹,若清光照身,清正、耀眼,天生便惹人注目。
更为难得的,这样的一枝独秀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君。
——那日,她便是带着这样的心跳声,得意又期待地看向他的。
不过是,在后来的每一次相见中,这并不显眼的悸动渐渐湮灭了罢了。
扶萱勾唇一笑,双手搭在谢湛劲瘦的腰,反方向将他往后推。
她推地不急不慢,力道不高不低,指尖仿若带着使人不好拒绝的一份倔强。
谢湛因这样的推拒,缓缓放开她。
扶萱后退一步,如初见那日,目光肆无忌惮,下扫视了谢湛一番。
孔雀般傲气的郎君,除了眼神略有柔软,别的都没变。
扶萱抬眸看他,似叹似痛,声轻而笃定:“谢公子的这份心动,来的,是不是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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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淅淅,雨纤纤,愁绪细细添。
谢湛盯着扶萱进入雨幕的背影看,皱了皱眉,想起她方才的话——
“谢家瞧不扶家门楣。”
这是事实,他并不否认,两家实力相距甚远。
“现下扶家更是配不谢家。”
这也是事实。
南郡公故去,扶尚书入狱,扶家重振是遥遥无期。别说扶家,整个大梁,真正与谢家实力相当的,不过是王家一家,或许还有近年兴起的余家。
扶萱抬起纤纤细指,落在他的心口之,“你的这份动心,能抵得消我过往委屈?还是能抵得过家族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