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话得谢湛耳里,便是她不愿与他换,也不愿要他的画的意思了。
他眉尾一挑,话语轻飘飘:“那便扔了罢。”
他声音辨不出真假,扶萱闻言心中一恍。
一句“赠你并非强人所难”就这么难么?赠她画,又做出这一副施舍她的模样,这算什么?谁真稀罕似的。
她拿着画往门口走,回首看他,问:“谢公子当真?”
见她大有随手要将画丢出去,投入雨中的架势,谢湛气到口中泛苦。
本是可以从画筒中随意挑出两幅的,他翻了一遍,总觉不甚满意,熬了两个大半宿,废了多少张纸,才给她作成了这俩,现在,她竟然说扔便要扔了?
“随……”
“萱萱。”屋外传来一声柔声细语,将谢湛口中的“你”字砍了下去。
扶萱转头,见到来人,面带几分喜悦道:“瑶瑶,你来了。王六郎,有礼了。”
“若不是他要我等他,我早来了。不晚罢?”张瑶问。
扶萱若无其事地摇头,说着“不晚的,刚刚好”,忍着满心的低落,将人往里引。
甫一进门,便见谢湛出现在书斋,王子槿意外非常。
他大声道:“嗳?谢长珩,你怎来了?不对!你怎比我还早?你们大理寺不是比我们还晚一个时辰下值么?”
晚一个时辰?
扶萱心脏骤然缩了一下。
是啊,现下才是阿父和伯父平素下值时辰。
所以,他是……特意提前来的?
她看向谢湛,他还是一如既往神色淡淡,他反问王子槿:“你能来,我不能?”
王子槿大声地“哦”了一声,而后大步走近谢湛,附在他耳朵边,低声揶揄:“当初说你艳福不浅你不认,这才多久,就为了她,提前下值了?你可是……”
谢湛斜睨他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到张瑶身上,意有所指地打断他:“言多必失。”
不得不说,这大理寺少卿最懂攻心。
王子槿就是个爱说话的性子,熟人面前,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常因口不择言,惹地张瑶生气不予理会他,因这事,可没少在谢湛和周阅面前追悔莫及地哭喊。
被谢湛一提醒,他连忙歇了继续捉弄他的心思,回到他好不容易约到一起出门的表姐身边,安安分分地当起了长随。
张瑶与谢湛互相见了礼,看扶萱手中执卷,问:“你手里的,可是谢六郎所作?”
扶萱点头,正要解释稍后会还给他,就听王子槿咋咋乎乎嚎叫道:“谢长珩!我问你要了半年,你一毛不拔,这一出手就是两幅,你对我可真‘够义气’啊!”
谢湛抬手摸了摸鼻尖,不欲言语,转身便朝书斋内里走去。
将走两步,身后人口中低低的“嘶”一声传来,他不觉又回头看了过去。
张瑶的手捉住了扶萱手臂,扶萱痛到拧眉。
“萱萱,你受伤了?”张瑶紧张问。
“一点小伤,无事的。”扶萱回道,看着张瑶的眼睛,轻轻拍了拍张瑶的手背。
见她神色,张瑶了然,知好友在尚不熟悉的王子槿面前不会多言,便点头未再多问,只柔声道:“萱萱你保重。”
谢湛眸中厉色一晃。
那地方,正是刚才余浩捉住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