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有所感,握剑的手指动了动。
可也仅限于此,之后不管曲妗怎么推他,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曲妗深呼一口气。
只得一路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就已让她在深秋时节累一身汗。
等回到庄子,曲妗早已精疲力尽。
但她连歇息都顾不上,就翻箱倒柜找出一堆瓶瓶罐罐,最后确定哪瓶是金疮药后,才把鬼面具的衣服扒掉。
他身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刀伤,血迹干涸。
其中最为恐怖的一刀,直接从他左肩一直劈到后腰处,尤为骇人。
这鬼面具下的少年,看着年龄也不大。
十六七左右的年纪,不想武功那般高,昨夜里杀人的气势,曲妗想,她估计几年都忘不了那血肉横飞刀光剑影的场面。
曲妗不会烧水,只好用手帕沾着凉水给他一点点擦拭,等明确伤口的位置之后,才将金疮药撒上去。
期间,那少年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曲妗着实累坏了,从小到大,她头一次经历这么多的颠簸,本想趴在床沿上小憩,不想直接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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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秋,昼短夜长。
待东方红日甫从山后升起,秋光满眼,晏离的意识才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他意识回笼第一时间,就察觉身旁还有另一道呼吸,眸光立转深沉,翻身拔剑就要将那趴在床沿上睡得正香的少女一剑封喉。
可后背的刀伤登时令他闷哼一声,双眼也趋于重影,那剑不免一偏,直刺在床板上。
这一下直把曲妗惊醒。
看到眼前这副架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徒然一气:“我好心救你,你一醒来就动刀动剑要打要杀的,早知就应把你留在尸体堆里自生自灭。”
可恶。
早知道应该把他的剑藏起来。
刚才要不是他伤口裂开,说不定她已经在半睡半醒之际迷迷糊糊中就交代了自己的小命,果然,这种江湖人士是不能随随便便往家里捡的,真要命!
曲妗在心里腹诽着。
甚至不打算与其签下霸王合同,只想让他烧一次水,就把人送走。
那刀剑耍的,她哪儿还敢继续使唤他做事。
那少年半跪在那儿,毫不费力地将剑从床板中拔出,一双冷深的眸子无时无刻不在直勾勾盯着曲妗的脖子,冷冷道:“药。”
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道谢?
曲妗强忍着不开口说话。
因为她一开口,保证就是像机关枪连环炮似的怼人,但眼前这个少年显然不是个好招惹的,她要是真这么做了,小命可就没了。
所以她听话地将还剩下小半瓶的金疮药递过去。
那人先是没接,而是警惕地盯着她看,直盯着曲妗头皮发麻,方才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手中的金疮药抢过去。
然后翻身将托架上挂着的鬼面具拿起戴在脸上,就越窗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段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在转瞬间完成的。
等曲妗反应过来,早就找不到对方的人影了。
曲妗:“......”
她感觉自己累死累活是救回来一尊大佛。
即使给狗扔块骨头它都知道摇摇尾巴,这个不仅不道谢,还要杀她,还顺手牵羊拿走了一瓶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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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曲妗最终还是洗上了热水澡。
她努力搜刮着以前看的书籍内容,然后在厨房找到火折子,将干草点燃塞进锅炉底下,然后又狂塞一堆木料进去。
随之忍着呛人的浓烟,努力用小盆运着水放入大锅。
等成功烧出来一浴桶的热水,曲妗满是开心的擦了擦脸颊上的锅灰,感觉自己简直又有了更大的进步。
不过——
如果可以的话。
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进步。
舒舒服服洗了一个热水澡,曲妗全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她换了一身睡袍式白裙,就打算好好休息一番,这才发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瑟瑟秋风不断往屋子里头灌,直冷得人想顾不得优雅缩起脖子。
还真是大意。
一定是近来颠簸过多,没有得到好好休息的缘故。
还好庄子里现在就她一个人居住,下次可万万不该这般粗心大意了。
曲妗将窗户关上的瞬间,屋子里的烛火就熄灭了,脖间传来一阵凉意,一阵冷冰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准出声。”
前天来的数百江湖人士,全是被武林盟的正派所利用前来探路的江湖散人,现在他们已经确定他就在半月县中,所以各家各派都遣来不少自家弟子进行地毯式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