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离去不久便有婢女自夫人院内悄悄跑了出来,低声向管家娘子禀报:“夫人一直在咒骂家主,言辞中还辱及了老家主。”
“哼!”管家娘子的神色立时就冷了下来,虽压低了声音却仍能让离得近的侍女听出了她的咬牙切齿。
然后,她吩咐那侍女回去,再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报给她知道。侍女低声应了,脚步轻快地隐入了黑暗里。
管家娘子又在夫人的院子外面站了片刻恨恨一叹摇了摇头,也回去了。
明天早上,家主要早起跟着先生读书,他也要早早起来替家主张罗出行的事宜务必要让家主精神饱满地出现在燕王世子面前,给世子留下好印象。
接下来的几日因为要等监视的人那边出结果萧虞他们倒是轻松了。
当然,萧虞的空闲多了萧楠痛并快乐着的日子也就来了。萧虞这几日,但凡得了空便要考校她一番虽然问的都是她这几日正在学的孙子兵法但总是这样突袭,萧楠表示:她的小心肝儿有点儿受不了啊!
还好,又过了几日之后,又有事情出来了。这回不是刑部的事,而是朝堂上的。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入京献俘的将士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接受了赏赐之后,这几天就该安排他们返回北疆了。可是宫中却突然传出至尊的旨意,要借这个机会,给京城的士卒们一个换防北疆的机会。
也就是说,这些献俘而来的将士,至尊萧澄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要全部留在京城。至于是五城兵马司还是京畿大营,暂时还没有定下来。
于是,一时之间,燕王府门庭若市。多的是京畿大营和五城兵马司的中高曾军官,携着重礼登门拜访,企图从萧虞这里了解一些北疆的情况和燕王殿下的喜好。
至于那些基层的军官,他们不是不想来,而是自知燕王府的门槛,他们攀不上。
一开始,萧虞是不愿意见他们的,但后来得了萧澄的指示,她便老老实实地接待了几匹,将“北疆将有战事,至尊有意给帝都军人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这一消息散播了出去。
这天,送走了今天的最后一波儿客人,萧虞吐了一口气,端起茶盏慢慢地喝了两口,才朝一旁陪客的宋潜抱怨道:“这些人可真像是闻见腥气儿的猫一般,对我府上趋之若鹜。不过就是个不变真假的消息而已!”
宋潜笑道:“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自小长在北疆,还没下学就有仗打,即便每次都是小打小闹,积累的军功也不少了。帝都这些人可不一样,或许他们早已厌倦了这枯燥的日子,厌倦了这空有一身本事,却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生活,就盼着边境出点儿大问题,好大干一场呢!”
“哼!”萧虞冷笑一声,“此等心思,当真其心可诛!”
自古以来,边境之地哪里有过真正的太平?
都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可又有几人知道,在“无赫赫之功”的情况下,还能保边境安宁,要耗费多少心力?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所渴望的战功,又是有多少白骨累成?
“没办法,谁人不想名留青史呢?”宋潜也很无奈。
此次他随军出塞,数万大军北征野力,回来的只有一半还不足。他甚至不能完整地带回那些阵亡将士的尸首,只一把骨灰,一件遗物而已。
回返之后,整个上谷郡几乎家家挂白,处处哀哭。他便是帮着燕王殿下盘点战功,也提不起心气来。
可即便如此,若是再给他机会重入战场,他还是会兴高采烈地去。
只因杀贼立功,是流淌在他血脉里的渴望。哪怕有朝一日,战死沙场,这种渴望也不能停止。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
待到那一日,他也只留一把骨灰,一件遗物,能引着他的亡魂归乡,拜别父母,便再无遗憾!
这种心情,看似与帝都的这群军官一般无二,其实却天差地别。
他们边境子弟渴望的是杀贼,而帝都这群不识边境疾苦的,一心想的,却只有立功。这也怪不得萧虞心生恼怒了。
“反正至尊交代的事,你也算是完成了,不见他们也罢。”宋潜劝道。
至尊的意思,是让萧虞把消息散播出去,看这日的架势,京畿大营和五城兵马司里,谁人还不知,谁人还不晓?
“也罢,我松懈了这几日,大理寺和刑部那边也应该有结果了。”萧虞之所以肯接待这些人,除了至尊的交代之外,便是对外做出一个大理寺与刑部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已经逐渐松懈的假象,给莞然庄的余孽们一个“机会”。
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一定会忍不住的。而一旦他们忍不住,一直守株待兔的人便会立即出动,抓个现形。
第二日一早,萧虞一套拳还没打完,便听下人来报:“世子成国公来访。”
“哦,这是有结果了?”萧虞不由面露喜色。
她这几日不好带着萧楠,便交代她,跟着盯梢的那些多学学,待到抓捕那日,就由她带队了。
如今,她一大早过来,不是负荆请罪,便是来炫耀邀功的。
萧虞直接命人把她引了过来,眼见她面容憔悴狼狈,衣服上甚至还有被刮破的地方。但她神采奕奕,眼眸晶亮,萧虞一看,便知此行收货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