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如今仅存的一副山野居士的春山觅野图,还是头一代卫国公徐和发战争财时顺手抢来的。
如今那幅画就在徐澈的书房里,他几乎每日都要看一看。对于山野居士其它的画作,他更是思之若渴。
因而,一听说萧虞这里居然有两幅,徐澈当真惊喜莫名。
见他如此喜爱,萧虞一边携着他的手往书房走,一边道:“你若实在喜欢,我便把它送给你就是了。”
“使不得,使不得!”徐澈连连摆手,“这么珍贵的画作,阿虞能赐我一观,在下已是三生有幸,又怎可得寸进尺?”
萧虞却是不以为意:“只要你喜欢,这又算得了什么?”
徐澈却坚持不要:“君子不夺人所好。若是阿虞有心,多容我来赏几次便很好了。”
萧虞眨了眨眼,把那句“反正早晚还要被你带回来”给咽了下去,笑应道,“也好。”
这点儿小小的心机得逞,徐澈喜滋滋地勾了勾唇角,耳际又是一片薄红。
终于找到借口能时常拜访了!
两人走了半天,徐澈惊觉不对:“咦,阿虞,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有吗?”萧虞满脸疑惑,“没有吧?”
“那……是我记错了?”徐澈也迷惑了起来。
“哎呀,走吧,走吧!”
“哦,好。”
此时此刻,被两人彻底无视了的徐女公子,正在侍女的带领下百无聊赖地在另一条路上走着。
按照侍女的说法:“他们大人的事情,最是无聊,不若奴婢带女公子游园?”
是的,游园。
虽然徐镜根本就不明白,除了几株梅花,一片光秃秃的花园究竟有什么好游的。
说出“游园”二字的侍女显然也很是心虚,一路上找各种话题尬聊,企图化解这令人尴尬的氛围。
只可惜,徐镜观察入微、心细如发的评价不是白来的,心思之敏锐连许多大人都比不过,如何察觉不到她内心的尴尬?
徐镜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被抛弃了的低谷里,哪有心情安抚别人?
于是,那侍女便一路尬聊,一路继续尴尬。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有呼和声隐隐传来。
徐镜精神一振,总算是有些新鲜事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徐镜指着声音的来处问。
侍女道:“那是南苑,乃是王府甲士训练之所。”
甲士?
徐镜眼睛一亮:“我要去看看。”
她长这么大,见过最精锐的军队便是城门守卫,对边地藩王座下的甲士闻名已久。今日既有机会见识一下,她又怎肯错过?
可侍女却面露难色:“女公子,那是王府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样啊!”徐镜失望不已。
侍女道:“奴婢带您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好吧。”徐镜蔫蔫地应了。
侍女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世子收藏有一套人偶戏,只要注了水在水槽里,那些人偶便会自动奏出美妙的乐曲。不若奴婢带您去看看?”
徐镜果然便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好啊,我们快去!”
侍女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徐镜都缠着侍女问东问西的,全是关于人偶戏的。侍女显然也很喜欢那套人偶戏,说的是兴致勃勃。
“哎呦!”徐镜突然脸色煞白地捂住了肚子,弯下腰来。
侍女一惊:“女公子怎么了?”
徐镜疼的汗都下来了:“我……我肚子好疼。好像……好像是刚才吃太多了。”脸上也露出羞惭之色。
侍女连忙道:“王府内有大夫,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好……好。”徐镜忍着痛跟着她走了几步,便难以忍受地停了下来,“不……不行,我走不动了。好疼,好疼啊!呜我要娘亲!呜……”
她竟是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王府中的婢女选的都是二十岁以下没有成婚的,哪里有哄孩子的经验?侍女一时手足无措。
她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套歇脚用的石桌石凳,便道:“这样吧,女公子先坐在那边等一下,奴婢去带了大夫来。”
徐镜看了看距离,点头道:“好吧。”
侍女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扶着不住哀嚎的徐镜走了过去,在石凳上坐好,又叮嘱了一番,才急急忙忙地去了。
待那侍女转过了一道藤萝墙,再看不见踪影,徐镜才渐渐停止了哀嚎。她小心地倾身探了探,眼见那侍女是真的走了,才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果然好用!不过摁了一个穴位而已,就有这般的效果。嘻嘻”细看之下,她脸上尽是得意,哪里还有半分虚弱之像?
而后,她利落地起身,沿着原路返回了方才听到呼和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