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辟道:“瑞王世子今日喝多了,难免说些不像样的醉话。尔等可是没有饮酒,清醒得很,想必日后不会也说出什么醉话来。”
那些随行的宫娥与女官们皆浑身一颤,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纷纷道:“奴婢们什么都没听见!”
萧辟破颜一笑,抬手虚扶道:“都快起来吧。地上积雪这么厚,诸位跪着做什么?若是叔父知晓孤在他家里耍威风,指不定要怎么罚孤呢!快起来,快起来,可不敢让人看见了!”
萧琛也道:“对,对,快起来,叔父待下一向最是温和,最见不得这个了。”
“多谢世子,多谢世子。”众人连连道了谢,撑着积雪爬了起来,胆战心惊地相视一眼,都决定忘了方才的事。
没听人家一口一个“叔父”吗?说到底,人家王世子跟至尊才是一家子。便是徐太傅是至尊有意许给燕王世子的又如何?宁王世子不过说了一句,至尊还会将他怎么着不成?
反倒是他们,若干搬弄口舌,将这话传了出去,至尊绝不会姑息!
至于“至尊待下温和”什么的,那是朝中大臣才有的待遇。他们这些内臣们却明白得很,这话听听也就罢了,真当了真的,最近的一个前车之鉴,也就是前大理寺卿,正在大理寺监牢内等死呢!
见震慑住了他们,萧辟又解下腰间荷包,将一把金瓜子倒在掌心,拉起离他最近的一个宫娥手,尽数倾入她掌中,浅浅一笑,便又是那个温和沉静的毅王世子了。
“今日佳节,给诸位添杯酒水。此处景色甚佳,我兄妹几人欲在此小叙片刻,诸位且自便吧。”
温温和和的话语,却含着隐隐的气势,根本不容人拒绝。
那一群宫人闻言,却是如蒙大赦:“如此,奴婢们就不打扰诸位世子的兴致了。”
免得又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小命玩完!
兄妹三人站在原地,目光幽沉地目送那一群宫人离去。
萧樗饮了酒,心绪本就有些失控,又因着徐澈一事,起伏的心潮怎么也压不下去,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萧辟与萧琛二人自然知晓他笑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他们打发几个宫人,还要拿钱开道,可见这帝都风气之糜烂。
其实,对于这帝都近些年兴起的规矩,他二人也颇为看不惯。
几家王府的规矩都严,且都是延续的开国时定下的章程,这些年也不过是随着物价的上涨,给府里下人涨过几次月钱,逢年过节发些赏赐,添些喜气而已。
似这等一点儿小事就要打赏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只是……
萧辟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入乡随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堂弟日后,还是慎言吧!”
萧樗瞥了他一眼,气恼地扭过头去,只盯着开满莲花的池面瞧。
萧辟与萧琛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之色。
萧琛笑着先服了个软:“好了,好了,我拉你过来是我不对行了吧?”
而后,她话锋一转,又道:“只我还是要说一句,那徐二公子无论相貌还是家世,都是顶尖的了。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一副好性子。我知你自幼与阿虞一块儿长大,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了她与旁人比与你更亲近也是正常。但你再宠妹妹,还能拘着她一辈子不成?”
萧樗也不回头,静默了片刻,声音闷闷地回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他配不上阿虞!”
萧辟笑道:“那什么样的才配得上?莫不是,如景后那般胸怀大志的?”
“那怎么行?”萧樗豁然回眸,满目怒火地瞪向萧辟,“阿虞的性子我最是知晓,真找个那样的,还过不过日子了?”
“那可就难了,”萧辟无奈道,“这心思少的你觉得配不上,心思大的,你又觉得不合适。我看呐,阿虞这辈子就是打光棍的命了!”
萧樗又不依了:“胡说,阿虞那样的品貌,爱慕她的不知凡几,怎么就要打光棍了?”
从前他们在碧水书院读书的时候,他可没少背着阿虞教训那些心怀不轨的勋贵子弟!
他这副炸毛的样子,引得萧辟与萧琛皆是失笑。
萧樗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讪讪道:“其实仔细想想的话,那徐澈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你呀!”萧辟点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萧樗嘻嘻一笑,道:“不是说要赏荷吗?唔,这荷花开得的确不错。待会儿让宫人弄个小舟,待我剪上几枝,给阿虞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