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天庆接过话来:“老三你放心,咱们爷们是自己人,谁要是敢算计你,我饶不了他!”
刘光海自知,以自己当下的力量绝对不是巴天庆的对手。而宁立言方才的态度,等于是愿意让出码头的一部分利益,换取其他人的支持。
巴家人心思都在脚行上,能多占一个码头的机会不会放过,巴天庆给宁立言站台,固然是考虑了和姜般若的交情,宁立言给出的条件,怕是也占了很大比重。
自己想要抗衡宁立言,主要就是靠手下这些苦力。宁立言得不到这些人支持,就算得了码头也站不住。
可是现在巴天庆出面,苦力的问题迎刃而解。再说宁立言又拿出爱国这面大旗,自己就更不好反驳。吃码头饭的,鸦片武器都难免招惹,到时候若是被扣个汉奸帽子,那可是洗不掉的污名。
姜般若是天津文化界名流,与报界多有往来。他到时候要想扣谁个汉奸帽子,还真就不容易洗刷。就算是袁彰武那种人,也不会愿意公开顶着汉奸的名声出入更别说自己。
宁立言、姜般若、巴天庆三人,各自都有自己的渠道。单独面对一个还好应付,三人联手就不易招架。
刘光海看向李锦州,苏兰芳则接话道:“三叔真想管码头,这也不是不行,只要您不怕辛苦就好办。不过这里有个事,锦州说东北军想要在码头入一股。”
巴天庆挑了一眼李锦州。“爷们!这话是你说的,还是秃子传话传走基了?”
李锦州一笑,“巴二爷,不是兄弟我非要在码头上分一份红利,实在是形势所迫。方才宁三少也说了,国难当头。我们东北军如今军饷紧张,我手下几千弟兄要吃饭,要开饷。既不能让她们危害地方,就只能努力开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几千弟兄人不少啊。”巴天庆的眼睛一瞪,那份伪装出来的斯文,瞬间被江湖人物的狰狞所取代。“你手下有几千弟兄,我们脚行里也有上万的苦力等着扛活养家,你想拿一份?知道拿一份的规矩么?”
姜般若连忙打着圆场。“贤弟,你别发火,等锦州把话说完。锦州,我想问你一句,你提出这个要求,是用旅长的身份,还是用帮会的身份?如果是帮会身份,咱们就按江湖的规矩办。如果是用旅长身份,这件事就交给我。明天于军长有个私人宴会,我也要参加。贵部如果财政艰难,我可以代你向于军座陈情,请军座拨专款。再不行,我就给南京派电报,给你这个暂暂多少旅来着,这种暂编旅的番号实在是记不清,反正给你申请经费就是。总之,军队的财政困难,还是应该向政府说明,总不能干涉民政,更不该参与到码头的事务里去,不知锦州以为如何?”
姜般若虽然是文人,却也是老江湖。一番话说得天圆地方,把李锦州牢牢扣死,挣扎不得。既用江湖规矩,又用官场身份,把李锦州压得死死的,无法挣脱。
李锦州脸上一红一白,半天说不出话。
宁立言此时笑道:“李旅长经费紧张,我也能够谅解。正好,这次得了些浮财,虽然数字有限,但也不无小补。这样吧,这笔钱我做主,全部接济锦州。将来要再有困难,就按师父说的办。”
巴天庆哼了一声:“还是立言敞亮!锦州,还不谢赏?”
宁立言道:“自己门槛的人,别讲那套规矩了,咱还是说正事。袁彰武手上的码头大小几十个,这么大的盘子,不是一个人能接下来的。我看不如就分了它,大家一人分几个,干净利落。”
刘光海开了口:“三叔说得我赞成。小码头不提了,咱只说大的。华界的烧了,得几天才能缓起来。至于租界里,英租界的太古码头,日租界的三井码头,法租界大阪码头、邮船码头。这些都是一等一的宝地,每天来往的船多,油水也足。我看这些码头,就都交给三叔便好。”
宁立言点头道:“光海知道孝顺,我这个当长辈的也不能心黑,你说的这几个我要了,华界的、广顺、长兴三个码头归我,剩下的码头不论大都归你们。过两天我会找个的律师,把码头承包书签了。袁彰武是个土鳖,只知道靠拳脚打天下,完全不明白这文书的重要性,咱们不能学这个废物。”
巴天庆笑着一拍宁立言肩膀,“我就说老三有自己的玩意,这一手咱就想不到。回头你帮我也弄弄这个书那个书的,让我明白明白这玩意怎么用。都别坐着,动筷子!姜大哥信佛,我们哥们一会单独吃素菜。这的砂锅羊头、独鱼腐、珍燕盏、红烧牛尾都是拿手的玩意,别处哪也吃不着,大家都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