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素有“蛮秦”之称,尚武崇强,民风彪悍。
江琉得了黑市的门径,在街头一个偏僻的角落,推门进去,走过租赁竹简、纸笔的破屋,七拐八拐,才到黑市的入口。
一大片街都是他们的地盘,朝廷默许,自然也有宫廷的手笔。
箐藜早就准备好面具,江琉随手拿了一个。跟上次齐溪的猪头面具有些像,但是活泼可爱一点。
新来的线报中提及武林大选开始一月有余,在秦国会峰山举行。她有些印象——会峰山在江湖拥有盛名,自古以来便是侠客门一决高下之地。且上次似乎在永康城的酒楼遇到过江湖门人,赶往会峰。
沉寂的异教蠢蠢欲动,魔教教众与莲花教重现江湖。与江琉没什么干系:江湖闹得越厉害,对朝廷越有利。她是朝廷命官,乐见其成。
这次是箐藜找到了穿行于秦国的一名鬼医派医者,江琉约他在黑市见面,而她也确实想见见秦国的黑市是否与魏国不同。
“子立先生。”遮幕被人松开绑绳,箐藜守在门口,江琉行礼。
拜会过他的大人物多不胜数,老先生自若喝茶,受这一礼,本也应当。
他医术高超,治病救人,需千金求购,最不缺钱财。箐藜能请动他,奇珍异草都没能用上,用的就是他最不缺的银白之物……江琉财大气粗,使劲地砸钱,没有无动于衷的人,只有钱财不够多、诱惑不够大。
“小友是帮人求药还是自己有什么疑难杂症?”
江琉淡笑:“请您前来并非问医,只是问几个问题罢了。”
他并不觉得江琉是在消遣他而生气,反倒感叹一句:“用寻常病人的诊金问话,小友是个豪爽之人。”
江琉:“先生既为鬼医派,应当认得复延开。相传他有两个弟子,先生可知他的大弟子的墓碑在何处?”又道:”先生不必多想,鄙人先祖曾受惠于前医圣的大徒,只是先祖在世时没有找到高人还了恩情,终成毕生夙愿,家父嘱托我找到复医圣的长徒之墓,上柱香罢了。”
子立沉吟半晌:“恕老夫无能为力。我鬼医派对复医圣的长徒并无过多记载,鬼医派先祖祭祀处徒留一块木牌作衣冠冢。”
江琉说不失望是假的,她原以为鬼医派的人知道师兄葬在了哪里,逢年过节她好去看望祭拜。师兄最爱热闹,只怕现在在地底下如她一般孤独。
她的嗓子有点哑了:“多谢先生。”
子立:“不过我倒知道另一件事,是关于先祖长徒与小师妹的事。”
江琉疑惑:还有什么关于她的事?
子立:“崟朝的瑄祯公主拜了复师祖为师。师祖与崟朝陛下交好,崟皇为瑄祯公主订了娃娃亲,结亲对象就是师祖长徒,公主的师兄。”
江琉呆住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回事。
“……先生如何得知?”
“流传下来的师祖手札里有记载,定亲信物是一块天下独一无二的项链,采自极北冰海,受潮汐万年打磨,倒影映上,有如镜湖。”
江琉感觉脖子上的项链在发烫。
或许不是项链在升温,而是她体温的变化。
师兄只是说给她的小玩意儿,那成想如此贵重。
……竟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她的目光顿时复杂。
“多谢先生告知。”她的心乱了。不知为何,没有缘由,只叹物是人非,“箐藜,送先生出门。”
她在窗前兀自发呆,脑袋放空,第一次什么都没有想。她曾在白天端视过那块挂在颈上的链条,上面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芒,投射的光斑暧昧地在她指尖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