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苍蝇歪歪斜斜飞来,落在酒壶上。
沉央心头一动,便听盈儿的声音钻入耳朵:“姑爷,总算寻着你啦。稍后盈儿便来寻,寻你。呃”
说着,竟然打了个酒嗝,过了一会,续道:“姑爷,盈儿没喝多,这个贵妃娘娘喝不过我。只是,这个公孙大娘好生厉害,两坛酒喝光了,仍要喝。白静虚没用,喝不过她。长孙姐姐来了,好像也,也喝不过她。哼,若论喝酒,盈儿师又怕过谁来?呃”又打了个酒嗝,苍蝇化为树叶。
沉央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心头倒是一松。他仿佛看见,盈儿喝得脸蛋通红,但是却端着酒杯,瞪着大眼,睨视四方,豪气干云。
盈儿师向来好胜,青莲剑法凌厉绝伦,自是不输于人,这酒量嘛,她时常说自己是酒鬼师傅的徒弟,不可丢了酒鬼的脸蛋,与人斗酒,那也是不在话下。
此时已是中霄时分,薛暮容与晦明禅师见势不对,自然对净海大事身亡之事绝口不提。晦明禅师闭着眼睛,如老僧入定,但却会时不时睁开眼来,把沉央看上一眼。沉央自不惧他,冷笑置之。
这时,程玉珑归来,看了沉央一眼,默然走到屏风后面。
又过半个时辰,酒席散去,众人也各自离去,但却未出龙门,而是就地歇息。金吾卫与鸿胪寺属把守着四面方,显然是防止消息外露。
既来之,则安之,沉央随意捡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厢房,盘腿坐下,把剑放在腿上,闭上了眼睛。
星月悠悠,月光翻窗而入,照着沉央。但见他一袭青袍,眉似飞锋,鼻似悬胆,唇如剑裁,长得十分俊秀,眉宇间又有一股浩然正气,身周也有腾腾烟云绕而不散,望去直若白云缠青山。
一呼一吸间,烟云时而外放,时而内敛,当真是动静相随,圆润如意。小半个时辰后,他行功已毕,睁开眼来,眼底神光一闪即逝。这时,忽然听得屋顶几声轻响,紧接着,有人落在窗外,呼吸急促。
他冷笑一声,长身而起,走到窗前定眼看去,只见稀蒙月光下,有条人影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东张西望。
正是李华阳。
她背上负着一个大布囊,腰上悬着一柄剑,神色慌张,形迹诡异。前面有一群金吾卫巡逻,人人举着火把。她大气也不敢出,猫着身子潜去,动作倒也颇是轻盈。
沉央朝她去的方向看去,那里栓着几匹马,正在月光下摇尾巴。
她这是要去偷马,沉央心中一奇。
“谁?”突然,一名金吾卫大声喝道。
李华阳正在乱石中猫行,吓了一跳,赶紧缩手缩脚躲在暗处。
“喵,喵。”两声猫叫响起。
那群金吾卫本已举着火把四下搜寻,听得猫叫都笑起来。一人道:“原来是只猫啊。”
又有一人道:“不可大意,这龙门佛窿荒废了数十年,哪来的猫?莫要是贼人,若是惊了驾,那可都得脑袋。”
众人心头一凛,只得四下搜寻。
“哇呜,哇呜。”这时,又是几声怪响。先前说话那金吾卫道:“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猫吃老鼠。”
金吾卫首领冷声道:“就算是只猫,那也得把它给我逮出来。”
众人无奈,举着火把东寻西寻,眼见便要寻到李华阳藏身之处。
沉央心想,她虽贵为县主,但若被这些金吾卫拿个正着,却是大大不妥。我当助她一助。当即朝着极远处,打出一张清明定神咒。
“碰!”远处一块石头从断墙上滚下来,重重一声响。听得声响,众金吾齐齐色变,纷纷拔剑在手,朝声响来处涌去。沉央暗暗一笑,再打两记清明定神咒,越打越远,金吾卫也越去越远。
“嘻嘻,真是天助我也。”
李华阳在暗处轻轻一笑,提了提背上大布囊,朝着栓马的地方奔去。
便在此时,一条人影乍然窜起,一把抓住李华阳背后大布囊,提着她往回便窜。李华阳大惊失色,便要出声。那人影探手一拢,掩住她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