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秉持着“决不能让应喧受一丝半点苦头”的原则,白桃在凡界呆了十年。
二十六岁的应喧仍然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从政为官八年来,清正廉洁,屡破奇案,立功无数,加上外舅是当朝丞相,在百姓口中,他是好官、孝顺儿子、完美女婿,命好得像是从来不会吃苦似的。
倒是白桃,这十年来清瘦了不少。
为了提防仇人暗中作祟,白日里她得陪着应喧练剑,夜里还要完成黎侑布置下的学习任务,不过忙碌也有忙碌的好处,她的修为突飞猛进,阵法也能熟记于心。
她也曾数次打算向黎侑表明心意,可她惊讶地发现,黎侑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躲着她,每每看到她和应喧二人一起习武练剑时,眼中总有种道不明的情绪。
白桃不由得心惊:莫非黎侑见应喧如此出色,后悔之前的决定,还是想把应喧收入座下?
这日子一晃,在犹豫和猜疑之中,白桃与黎侑的关系竟然止步不前了。
一个无雪的冬日里,午后,白桃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白桃坐在石凳上,望着面前摆着的书,双眼无神,“有生必有老、死,大病小病在所难免,小大人心态那么好,也不至于记恨上什么人,那么只要我能让他不和心爱的人分开,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是不是就算是成功了?”
应喧从院子外走来,见她一个人托着脑袋,不知道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轻手轻脚地绕道她身后,冷不丁来了句:“什么成功了?”
白桃被吓得差点摔到地上,气得一拳头就招呼上去,可当拳头碰到应喧身上时,变成了软绵绵的力道。
她可不想让这小子尝到“病痛之苦”。
白桃咬牙切齿地问:“小大人,你走路怎么不出声的?”
摸了摸被她打过的地方,应喧眼中闪过一丝狡猾,“师父他......”
白桃一瞪:“嗯?”
“先生,是先生。”应喧立马改口,皎然一笑,“先生和我说,他要出趟远门,半年后才会回来,昨日布置的任务......由我,亲自抽查。”
“什么?”白桃猛地站了起来,“师父什么时候动身?他眼下在哪里?”
见她目光焦灼,应喧一怔,“先生已经离开了。”
“走了?”白桃整个人都蔫巴了,心里头泛起委屈来,“怎么走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这一走就是半年,她既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甚至,都没有好好地道别,没有叮嘱他路上小心。
白桃发出一声叹息,耷拉着拿脑袋坐回了石凳上。
也是,做徒弟的,哪有资格去管师父呢?
应喧望了眼桌上的书册,纳闷道:“书都拿反了,你刚才在想什么?”
反正应喧不可能猜到她真正的想法,白桃干脆大大方方地说:“在想生老病死,人间八苦。”
“你什么时候也会在乎这些东西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白桃仰头,扯出的笑容有几分牵强,“秘、密。”
午后的阳光很舒服,白桃只穿了件较厚的衣裳,没将披风带出来,昂首笑着的时候,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应喧穿戴整齐,一身玄色的衣衫将他的身形勾勒得完美无缺,肩上披着的镶金边刺绣黑披风更是衬得他眉眼间多了几分桀骜之气。
他将身上的披肩解下,按到白桃肩上,有几分无奈:“你总是让我多穿些,让我不要着凉,怎么同样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不上心了?”
“这不一样,小大人,你们凡人之躯太容易生病了,我可是黎侑的徒弟,想生病都难。”
白桃有些别扭,不想披着披风,手不安分地要去扒开,被应喧一把按住,将胸前的绳子系了个结。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低声命令:“不准解开。”
突然发现披着很暖和,白桃也就懒得动了,应喧见此,眸子里才恢复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