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葵干笑了两声:“鹤鹤,前辈有话直说便是了,在下一定知无不答。”
他现在确定桃花道人就是张太虚。
那么也自然能确定龙纹印章在他身上。
张太虚也在找龙血!
果不其然,老阳神淡淡道:“以你的推演术,想必已经计算出其中一滴龙血的位置了。”
陈葵嘴角一抽。
“但你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因此,当初在大上清宫,你谋划劫走龙纹印章,是为了确认龙血的具体方位,想依靠龙纹印章的特性找到龙血。”
“前辈……”
陈葵咽了口唾沫。
如此看来,阳神的知觉比他更深一层。
很多事瞒不过他。
一共有三滴龙血,一滴被封印在龙纹印章之中作为寻找其它二滴龙血的位置,另外一滴就在陇南,这是张太虚下了很多工夫查到的,只是还不确定,要等太虚教搬过去以后再借龙纹印章之力继续查,而最后一滴,连他也不知道在哪里。
龙纹印章虽说是引子,但龙血失落多年,无根无萍,来去路早已消失在岁月的沉淀里,想找到这最后一滴龙血,还真不简单。
张太虚并不确定陈葵知不知道,但也要问一问:
“对于此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陈葵沉吟半晌,眉头紧蹙起来:“前辈,我所掌握的应该没有您掌握的多,剩下的三滴龙血,可能是现存最后三滴拥有血脉活力的残血,有人希望通过这三滴残血炼一座法阵,以此来定位那条苍龙的位置,这些人的最终目的,都是苍龙一族,莫非……”
他下意识的就想套话。
结果突然就感觉心脏被那五根手指紧紧捏了捏。
当即脸色苍白的在空中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稳定身形,抹了把汗:“好吧,晚辈并无他意,当日大上清宫那一场,晚辈通过宫殿地脉逆向推演,查到了一些线索,除了印章之中所封印的那一滴残血之外,剩下两滴可能就在陇南和兖州。”
“兖州?”
张太虚掐指一算,顿时明了。
那里有一座山,三十六洞天排名第二的东岳泰山!
历朝历代皇帝封禅祭天之地。
在此前的劫数之中,那里曾作为激烈的斗法场,陨落了很多那个时代的大能,其中不乏有名垂千古的道门阳神。
只是,泰山洞天遁去了一部分,并且抹掉了自身的来去路。
张太虚只知道这样一个结果。
什么时候消失的,遁向了何方……这些都不知道。
看着老阳神沉默了,陈葵松了口气。
看来他所掌握的消息并没有错,在此之前,陈葵还比较怀疑自己算法有误,现在得到了阳神的肯定,他心中一块大石也落下了:
“前辈,在此之后可能会有两场杀局在这两地发生……若有需求,晚辈愿意鼎力相助。”
陈葵打了个道辑,无比诚恳。
说软话是为了保命,陈葵虽然预料到对方不会动杀心,但却能轻而易举让自己失去自由。
趁此机会多多展露自己的用处,也是为了不让老阳神犯糊涂囚禁了他。
张太虚看着他,目光闪烁着道道神芒,指诀蓦然一变,只听锵一声无形震颤,一道剑光从无根之处斩出,截断了陈葵与他自身道运的联系!
这一刻,陈葵身形一晃,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差点没晕过去,心头发寒,就像是丢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心里也空落落的,少掉了一大截。
“您……”
陈葵想呕吐,知觉被打落,神思像是陷入泥潭,浑浑噩噩,远不比之前清明。
老阳神手中落下一瓣桃花,安静躺着……
陈葵忘记了一些事,痴呆一般看了张太虚一阵,这才平复下来。
“贫道收走了一叶障目,定住了你的道运,你好自为之。”
陈葵听见了这句话,可听不懂这句话,朦朦胧胧间,夜色晴朗,片云不染,身周四处纵横百里内外,再不见阳神所在。
记忆回到了他此前赶路时的状态……
“噫?停下来作甚?”
陈葵双目一闪,神芒略过,就要继续赶路。
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陈葵越发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他的心底,知觉和神思都恢复了,但总感觉头顶遮盖了一片乌云,怪怪的。
蓦然间,陈葵眉头一蹙,袖中自动抖出一片笏板,上面书写着一个篆文:
“斩!”
这个字给了陈葵一道当头棒喝!
骤然间,失去的记忆滚滚入潮般涌现,虽然头顶的乌云还在,但陈葵记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但纵然如此,心底间还有一些记忆消失了,陈葵用心推演,发现这些消失的记忆都不算大事,与他此刻所谋划的并不相关,应该是当时老阳神那一剑所造成了溅射效果。
太恐怖了……
若非我有这块惊目的笏板,就着了阳神的道了……
陈葵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抬头一望,乌云不散,凝聚在他天门处。
这不是他的道运……
道运被张太虚以大手段截掉了!
他无法携带外人道运,只是用一叶障目藏在了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陈葵惊恐莫名,背后被汗水浸湿。
还好,命保住了就行,阳神不杀他,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了一些问题,陈葵再次笃定张太虚距离渡劫不远,若冒失杀掉与局面不相干的人,会染上一些因果,这份因果肯定不大,但对他渡劫会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事实上陈葵也有手段,在龙纹印章事件中把自己给摘了出去。
这就造成他虽然身在局中,但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这在一定程度上给他提供了保护,张太虚不杀他就说明了这种保护是有用的。
一,陈葵不会危害道门,他有自己的目标。
二,陈葵会在未来一些杀局中对道门起到帮助作用,这对道门气运来说是有增益的。
三,对陈葵来说,忘记一些事,能把他本就不干净的自身存在抹平,毕竟再怎么‘不相干’,也会留下痕迹,就如同在白布上染了一滴墨点,无论怎么洗,痕迹是在的,张太虚那一剑,斩掉了那一块染上痕迹之处,将他真正意义上的摘了出去。
陈葵松了口气。
张太虚肯定不知道自己还留有后手,又找回了被那一剑斩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