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这么惨,毕业成了他人生的一道分水岭,以前在学生时代没有遇到的问题,统统在踏社会后落在了他的脑袋。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怪樊凡自己,高考失利导致自己了一所二流大学,郁郁不得志的他本想着考一个研究生扬眉吐气,但是阴差阳错地被分到了一个留级生的宿舍,整天乌烟瘴气、垃圾遍地的环境,加熬夜玩游戏、看,早就把他的锐气给同化了。
以至于幡然醒悟的时候,四年大学十去其九,仅剩的一两个月时间只够恶补高数、英语等几门必修课,别提考研、考公的大业了,这成绩单连招聘会的hr们看了都连连摇头。
最后看着曾经一条起跑线的同学们一个个走心仪的未来,樊凡心里可不是滋味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更头疼的是,毕业后学校不再接受留宿了,为了解决住宿问题,樊凡真可算是愁白了头。
你说樊凡怎么不回家?呵呵,他有家回吗?
从小父母双亡的他就寄宿在二叔与二婶的家里,由于不是亲生的,自小他就受够了二婶的冷眼。
他现在都记得二婶的那句话:老娘辛辛苦苦养条狗,都比你这个外人强!你不大学自己看着办,学费我是一分钱不会帮你出的。我养大你在你身花的每一分钱你都给我好好记着,以后连本带利都要还给我!
呵呵,连本带利?小时候樊凡每天放学,就被迫承包了整个家子的劳务,住的是柴房,吃的是剩饭剩菜,那种几个剩菜混合在一起的滋味,怕是比泔水好不了多少。哪怕是自己每天的劳务费,都够付自己的十年来的饭钱了吧。
幸好当初考进大学的时候,樊凡的成绩还算优异,学校考虑到这一点,给他发放了助学金,才勉强支撑到了现在。
现在二婶得知樊凡成绩不理想,估计也不指望他的回报了,直接就和他划清了界限,现在樊凡的电话打过去,全部都是无人接听。
想到这里,樊凡就无力地靠在地下出租屋的破旧沙发,没有生气的眼睛呆滞地看着潮湿掉漆的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对了,刚搬进来的时候,出租屋里只有一张硬板床,其他啥也没有,这沙发还是他从楼道的垃圾堆里捡来的,为此卖垃圾的老头还和他吹胡子瞪眼了好久。
“滴!”手机响了:尊敬的客户,您的手机即将欠费,为保证您的正常通讯......
樊凡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欠费短信已经发来好几次了,从余额不足20元,直到5元,再到现在余额为零,樊凡早就习惯了,他也不打算充钱,因为不可能再有人联系到他,而且,手机也不是他最继续用钱的地方。
“滴!”刚把手机扔回桌面,又是一声电子音响起。
“妈的,还有完没完了,催话费也不是这么催的吧!”樊凡恼怒地打开手机一看,立刻跳了起来。
这是隔壁房东发来的信息:最迟今晚,再不付房租,我就直接开门进来把你东西扔垃圾堆里,报警,换锁!
樊凡苦笑一声,自己已经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了,好说歹说拖到了现在,看来是再也拖不下去了。屏幕惨白的灯光映照着樊凡没有血色的脸颊,他转头看向窗外,成片的玻璃幕墙的反射着夕阳的余晖,刺痛他的眼睛,那些都是附近的高档小区,每一间动不动都要200平以,不少还是别墅。
他的出租屋处于闹市区,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高端人士出入,但这和樊凡一点关系也没有,相反,每当看到他们的时候,羡慕混合着失落、以及对自己的失望都像潮水一样冲击着樊凡的自尊心--曾几何时,他还是高中时代的尖子生,最有希望进军清华北大的人选之一,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
该怎么办呢?樊凡打开了一个星期前手机下载的几个网贷软件,翻看着数十条借款记录,他明知道网贷是饮鸩止渴,但是为了能吃一口饭,能借的也都借了。
可笑的是,一开始还能借个几千块钱周转用用,现在快到了还款日了,各个软件就只顾着催款,一分钱都不肯再借给樊凡了。眼看着最近一笔的还款时间就在最近,樊凡眉头就皱成了川字,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不怎么正规的网贷公司发现樊凡没钱还款后,接下来一定是各种电话骚扰,甚至门。
想到这里,樊凡讽刺地一笑,到了那时,想必从小就不待见自己的二婶她也能收到不停的骚扰电话吧,以她和自己划清界限的决绝,接到有关自己的电话想必会火冒三丈吧。
樊凡兀自傻笑了一会,眼睛反而变得有些湿润,他轻轻放下手机,然后用手枕着脑袋,靠在快报废的沙发,目光空洞地斜斜向前方看去。此时,玻璃幕墙的反光不像刚才那么强烈了,算算时间,太阳也快要落山了。
“咕咕......”就在这时,樊凡的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响了起来,每天窝在逼仄潮湿的地下室里,见不到外界,连饭点都搞不清了。
樊凡拿出手机,打开银行账户里两位数的余额,暗暗琢磨哪一家外卖便宜,最好能有一次性便宜点多团购几个,也好坚持更长的时间,至于食物的口感,樊凡实在没有权利在乎了。
正暗想的时候,樊凡忽然感到周围安静的有点异常,他忙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钟!
这个点正好是周围高档商务写字楼里的白领们下班的时候,因为樊凡住的一楼地下室正好位于一楼通道的地下,所以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高跟鞋、皮鞋杂乱走过的声音,可是现在,地面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樊凡第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手机时间出了问题,但是窗外的落日不会有假,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立刻爬到床,用潮湿霉味的被子和同样不太好闻的枕头搭了一个简单的垫子,人站在垫子可以勉强看到地下室顶部的气窗。
气窗露出半扇在地面,最初是作为通风口使用的,房东为了赚钱,才把通风口用玻璃封堵起来,租给像樊凡一样的打工者。值得一提的是,外人通常不会注意到地面这不起眼的小开口,这反而成了樊凡唯一的消遣。
都市里不乏各色美女,每天人流密集的时候,大长腿,高跟鞋,超短裙是应接不暇,从下往看简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虽然他心里知道,越是光鲜靓丽的,越是身价不菲,自然不是他这样的身份能够高攀不起的。
但是现在,街面空空如也,连一个人也没有,樊凡再一次不信邪地看了眼手机,时针直直地指向“六”的位置。
不对劲!而且是大大的不对劲!
但是任樊凡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樊凡当即从床跳下来,他不是傻子,无论外界出现了何种变故,还留在地下室里就是等死,他要离开这里,至少到了外面才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
樊凡不是怕死,都潦倒到这个地步了,哪一种结果他都考虑过,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
“吱呀~”生锈是轻便的地下室门变得有些费劲,樊凡用了很大的劲才把它推开。
门外是悠长的黑暗,地下室没有开灯,给人一种被遗弃的孤独感,空气有些阴冷,让樊凡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依稀有水花的声音传来,那是地下室走廊深处不知哪里的积水被风吹过所致。
这里的风是过堂风,风向正好是朝着樊凡的方向,才迈出房门口一步,扑面而来的潮湿霉味就使得樊凡使劲咳嗽了起来,这也是樊凡不愿意出门,每天就靠外卖度日的原因。
这里本来是一整个地下室,后来被房东改成好几间地下室,每一间地下室都住着和他一样的落魄的人,虽算不熟,但樊凡好歹搭过几句话。
樊凡想和他们交流几句,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但楼里没有灯光,自然看不清其余房间的情况。樊凡侧耳倾听,这里同样一片寂静,说明他们要么不在,要么在里面睡觉。
按照记忆,樊凡向对门的地下室隔间走去,手向前伸,不一会儿就摸到了冰凉的触感,那是地下室的门,果然关着!
咚咚咚敲了几下,没有反应!
樊凡把耳朵贴在门,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樊凡深吸了一口气,用足了力气又敲了好几下,铁门的震动使自己的手发麻,但是门内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这就奇怪了,要知道地下室的铁门质地很薄,敲去能发出极大的声音,再加室内是封闭环境,敲门如同撞钟,就算一头猪在里面睡觉都被吵醒了。
樊凡摇摇头,看来里面没人。
脚步向右边挪,摸到了另一扇铁皮门,如法炮制,还是老样子。
只剩下最后一扇,也就是自己隔壁的地下室隔间了,樊凡深吸一口气,找准了方向刚要迈步,忽然,黑暗的尽头有两道红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