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婢女和小太监满脸为难,既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又不敢上前招惹这个凶名在外的女人。
“一群废物!”看着那么多人在原地不敢动弹,景安然怒火冲天,这回不单单是桌子上的画卷了,整个桌面上的东西全都遭殃,被扫落在底。
“呵,”王婷冷笑一声,神情之中,是不屑掩盖的倨傲,“世安公主还是省省力气吧,毕竟我可是从小跟着哥哥一起习武的将门之女,就凭这几个奴才,还想对本小姐动手?”
“你!”
王婷没在理会发飙抽风的那人,带着人施施然地来,又施施然地走。
连椒房殿里的皇后都懒得去行礼告退。
大理寺。
由于大理寺卿前段时间被革职,目前大理寺中是两位大理少卿在主管事务,江慕辰作为新上任的大理寺丞,按理来说应该是会被上级敲打一番的,可是昨日这位大理寺丞刚和当今圣上一起去了京兆尹院,这就耐人寻味了,起码今天江慕辰第一天上任,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反而是两位大理少卿对他还有些微的讨好。
江慕辰心里也知道为什么,保持着面上的谦虚,行为举止都小心翼翼,让人挑不出错来。
昨晚的一阵春雨过后,路面上留下了一个个水洼,所幸管道平整,马车行驶在路上,到也还算安稳。
江府的马车在城西一间铺子门口停了下来,是江家的布匹店,至于米店和油店,她已经卖掉了。
“……小姐好。”来人见了江亦瑶,一双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隐隐渗出了几分泪花。
“起来吧。”看着老人的神情,江亦瑶也放轻了语气,“老人家怎么会认得我?”她醒来之后,可从来没来过这家店铺。
“小姐之前被京兆尹院的人带走的时候,老奴远远地看过一眼,小姐天人之姿,老奴自是印象深刻,小姐和小时候比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话里有感慨,有惋惜。
江亦瑶轻轻勾唇:“我听红盈说过,您是蓝家的老人了,就连我母亲都是您看着长大的,只可惜近些日子母亲身体不好,把庄子和商铺都交给我打理了,铺子的账本我也看过了,我很相信您没有作假。”
即便江亦瑶这么说,老人也没有生气,反而是笑得更开心了:“小姐真是有了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您过奖了。还有,铺子本身的盈利并不多,您能和我具体说说铺子的情况吗?”
“唉,”老人叹了口气,满脸沧桑,“虽说城西本身的生意也还可以,但是像布匹这种店铺,没有一定的名号,总是吃亏的。”
所谓的名号,可以是商铺本身的悠久历史或者名声,也可以是背靠哪个世家而传出去的大名。
江亦瑶走过台面,看了看这些布料,颜色普通暗淡,样式也是普普通通,再加上店面的窗户在里面,整个商铺屋子里也显得昏暗,这样的店铺,能坚持到现在就不错了。
“布匹是从哪里进的?”
“是城南的庄子。”
城北的庄子负责庄稼家禽,城南的庄子生产布匹,雇了不少人,从养蚕开始,到织布,染布,形成一条完整的链条。
“我打算把店铺重新装修一番,这段时间,您就先住在我之前置购的院子里吧。”江亦瑶笑着看向老人,话里的语气却是容不得半分拒绝。
老人也只是微微弯下腰:“老奴听从小姐的命令。”
江亦瑶对识时务的人向来很宽容。
苏南今天回院子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又多了几个人。
他和弟弟搬来这栋院子也有一段时间了,江小姐一直出钱供他弟弟读书,他就负责在乞丐之间打好关系,收买他们,让他们帮忙散播“消息”,比起之前风餐露宿的日子,现在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苏南回来了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屋里出来,满脸慈爱。
“嗯,张伯伯,这些人是谁啊?”
“是小姐送过来的人,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们也认识。你在外一天,也饿了吧,去换了衣服过来吃饭吧。”
张伯也是蓝府里的老人了,前几年老伴去世,就剩他和女儿相依为命,之前本来是负责油店的,听小姐那边来的人说要卖掉店铺,他还以为自己得舔着个老脸回蓝府去了,没想到小姐却是已经把他们的住所安排好了。
他和女儿一起搬进了这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也算不上好,中规中矩,但是对他来说,却已经是难得的容身之地了。
小姐那边派来的人和他说,他们兢兢业业了半辈子,小姐不会就这样对他们弃如敝屣,他们可以安心住在这里,除此之外,小姐还希望他们能好好照顾一对兄弟,张伯当时就被小姐的话感动了,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要求自然也是满口应下。
知道他挂念以前店里的伙计,小姐那边派来的人和他说,那些年轻力壮的伙计,小姐都把他们收到府里做家仆了。
前段时间有人来给他们这院子送米面粮食,他开门一看,才发现是之前管理米店的那位老相识,两位老人顿时热泪盈眶,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小姐把米店也卖了,让米店的老板和伙计一起去了城北的庄子,老相识说自己现在做管事,虽说不清闲,但也比之前好太多了。
两人感慨之余,对小姐满是感恩和赞叹。
今日他见了布匹店的老板,还以为小姐连最后的布匹店也卖了,连忙追问,才知道小姐只是打算重新装修店面,松了口气。
张伯的女儿做好了饭,桌子上,两位老人,一个女子,两个小男孩,因江小姐聚到一起,其乐融融,还真有几分三世同堂的感觉。
东宫。
一袭金丝镶边的黑袍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扬起,烛火打下的光在精致的丝绸上面流动,直至流到精致温润的面庞之上。
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长身玉立兮,双目朗月。
“前几日父皇曾找我,问的却是关于你的事情。”
软榻上的男子闻言看去,一举一动之间,似是桃花流水,多情却又无情,勾的人心神不宁。
“他问我,关于你的世子妃人选一事。”
软榻上的男子笑了笑,声音慵懒而魅惑人心:“不过是担心我选了那些心思不正人家的女儿,跟着一起心思不正罢了。”
“那你心中可有打算?”
一向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的景世子这回犹豫了,“怎么算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