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起床?我看你是图谋不轨!”魏安阳喊着,不忘补充一句自恋的话:“小爷我知道自己才貌双全,少女们都会被深深吸引,却不曾想你这么孟浪!”
苏榛榛不屑的瞥了一眼魏安阳,她现在简直已经练就了一身与世无争的本领,就在这短短的两天里。
她实在是懒得继续和魏安阳争个高低,毕竟之前这几次争来争去,她自己总结出来了一个道理。似乎这人,不管你说的多么有道理,他总是会视而不见。
趁着魏安阳穿衣服的空闲,苏榛榛回到中厅去。望着昨天没来的及看仔细的幽州府衙,那是一道剪的极平的草地,准确来说是枯草地。日光斜着跨过那道高高的院墙,照到枯草地上。
魏安阳被苏榛榛叫醒,本来心情就不好。这时看着苏榛榛稳稳当当的坐在北厢房的中厅里四处打望,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的要抓紧办正事,现在却像是个游客,无所事事的遥望。
嘲讽说:“也不知道是这院子太美,还是小爷我才学兼富,给你吓到了。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要抓紧查案子,竟然坐在那看风景。”
即便被嘲讽了一嘴,可苏榛榛并没想着要和他计较什么。当作没听见一般,接着看着门外。那一抹灿阳下,和昨天的黄沙漫天一对比,竟真的像是仙境一般。她余光扫着魏安阳怒不可遏的走了过来,才缓缓地说:“这不是在等你呢,磨磨蹭蹭的,真不知道你个大少爷能查好案子吗?”
“他可不是个纨绔。”远远一声传入两人耳中,苏榛榛认得出这个声音,这一路上与那位老大人同行,这声音十有八九就是那位老大人的声音。
可是老大人来此做什么?难道是事情又有变动,亦或是顾岭树的到来让老大人也察觉到了,若是问起,自己该说真话还是假话。钦天监和老大人,想来也都是大唐有权势的两方势力,若是真的问起自己又该怎么办?
“怎么,不信?”老大人走近,又问起。
苏榛榛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不是不信,毕竟那话从老大人这种大人物的口中说出,没理由他不相信。知道了他不是纨绔,也没有什么必要。就算不是纨绔,这表现出的吊儿郎当,又是个道理,她能信吗?
那该怎么回答?装作没有理由的认同,还是毫无道理的不愿相信似乎都不合适。装傻充愣或是装作天真就更不合适了。相信这些话是必要的,毕竟如果这是谎言,为何一定要由一位德高望重的权力中心的人来告知自己呢?只是为了让自己相信?
自己又何德何能,对于老大人这种角色,苏榛榛从小也没见过几个,不过侯景迁经常讲起他听过的闲闻琐事,往往这些处在权力中心的人,内心戏实在是比自己还租。若是一味奉承,便会让那位老大人觉得,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是条只会趋炎附势的犬吠小人。
想来想去,思虑就变得太多。她余光又扫了一眼魏安阳,缓缓说:“不是不信,是愿意相信,却觉得不太对劲。”
“为何?”老大人问。
“这话从大人口中说出,自然不是骗人的。只是魏安阳他若不是个纨绔,为何要如此行事作风?或许有什么难言苦衷吧,他不愿说,我也不想听。所以,即便他不是个纨绔,我也愿意相信他不是个纨绔,可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老大人笑笑,没有继续延伸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若是接着说下去,事情一时半会儿可没个结束了。他抬头,刺眼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只是眨眨眼,然后低头接着说:“昨天,有人来了吧。我不想知道是谁,也甭管他是谁。这案子,你若不结束,滚回去三山浦,知道吗?”
苏榛榛点点头,她明白其中的利害:“知道,我一定会查好案子的。”
老大人满意的点点头,扬长而去。只剩下魏安阳一人,还站在她身边。
时间过的快。或许和幽州的地理位置有关,三山浦算是早春的季节里,幽州的温度还很低。昨日的风沙褪去之后,清晨的温度简直低到怀疑人生。
这会儿好些了,不过良久站在外面,苏榛榛还是觉得有点儿冷。她和魏安阳互相对视了一下,两人点点头。
“走吧。”
“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魏安阳在头前,带着苏榛榛顺着墙壁拐了两个弯,从幽州府衙的另个侧门走了出去。
两侧的胡柳,远远望去有些嫩绿。或许幽州的春也该来了,树杈枝桠也忙着抽芽。苏榛榛负手紧紧跟着魏安阳,像个随行的婢女。她这模样远远望着背影,也确实像个营养不良的小侍女。
然而这条不算长的路,却让苏榛榛感到了时间流逝的彷徨。
待他们走到昨日事发的现场是,那个戏子的尸体上,已经全是沙尘。苏榛榛打眼儿望着,似乎根本不会再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正如之前判断的那样,一场漫天的风沙散去过后,留下的痕迹都会被掩埋。
来到幽州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和三山浦不尽相同。两地虽然都是边疆,但一个在内陆靠近北方戎狄的战争频发地,一个在东北侧的靠海地区,根本没什么临近的蛮夷会来侵犯。
路上的人们朴实的看过他们,想看却又不敢看的模样,只是稍稍望着一眼,却不敢驻足停下。
毕竟,那戏子的死是因为“镇妖司”,而“镇妖司”在幽州无异于瘟疫。或者,是一场比瘟疫更凶猛的灾难。
苏榛榛想来昨日自己判断的,若是早一点读那本《仵作》或许能更好些,可毕竟不是专业的,所判断内容有限,便提议道:“或者,该找个专业的仵作来?”
“不用。”魏安阳斩钉截铁地回答。
苏榛榛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她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仵作,怎么从尸体下手找线索?”
“我们自己来。”
“我们?”苏榛榛简直不敢相信魏安阳说的话,眼睛转的溜圆,难以言表的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