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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宇涵唇角的弧度极淡,将手腕上的钢表取下来,放到桌上,“伯父喜欢这表,那就送给伯父了,这块表旧了,下次再让唐唐给您带块新的回来。”
唐德友一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子上的钢表,“哎哟,我女婿可真疼人哩。”
飞快地捧起桌子上的钢表,像是怕晚一秒申宇涵就会反悔一般。
唐德友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名贵的东西,宝贝得不行,又把手在裤子上抹了抹,然后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表盘,咧着嘴呵呵直笑:“老天耶,这下村里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寒酸爷们可得羡慕死了!”
唐德友激动得眉毛都飞了起来,摇着头“哎哟哎哟”地咂着嘴。
唐精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心里觉得讽刺的同时,同样也觉得很难受。
虽然早就伤害到没有一丝这奢望了,但是她依旧做不到刀枪不入,唐德友和她有着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哪怕她恨他恨得要死,但是看到他对一块表小心翼翼视作珍宝的样子,却数着钱将自己卖给张家,她还是会觉得难受。
唐精扭头看着身旁的申宇涵,男人的表情温淡,正垂眸看着自己放在他手心中央的手指,他温热的指腹正轻轻地捏着自己的指尖,他的肤色很白,动作很轻,感受到她的目光,申宇涵抬眸瞧过来,嘴角的笑意温润,黑亮的眸子紧紧地锁着她,那个眼神,让唐精很安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申宇涵会这么护着自己,哪怕他看见了她自己都觉得讨厌的出生和家庭,之前的申宇涵多傲娇呀?
想到这里,唐精手心翻转,主动和申宇涵十指相扣。
可是……
都说人有了依靠就会软弱,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赖上申宇涵,以后想收都收不回来……
申宇涵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手里的力道紧了紧,细细摩挲着唐精的盈白的手腕,申宇涵看向一旁研究着手表的唐德友,“我和唐唐在一起之后,本来打算过段时间陪唐唐一起回来看看外婆,还有伯父一家,只是没想到昨天唐唐接到伯父的电话就急着跑了回来,都没顾得上跟我说。”
男人的声音不冷不热,可低沉淡凉的嗓音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场,唐德友再就被他教训过,即使刚刚眼前这位年轻人还客客气气的样子,怀里还揣着不知道价值几万块的钢表,唐德友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上被揍的淤青仿佛都再次疼了起来。
唐德友忍不住再次偷偷看了申宇涵一眼,他家这个死丫头的男人,可不是个好惹的。
不过,这男人有钱有权,唐丫头跟了她,他们唐家怎么着也得捞到不少,就是不知道这有钱小开到底舍得花多少钱在唐丫头身上,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贪得无厌的,这小开现在对唐丫头稀罕得跟眼珠子一样,保不齐以后遇见更年轻漂亮的变心……
唐德友想的入神,都没太听清申宇涵说什么,那豆子大小的眼睛眯着,脑子里想着计策。
不行,他得趁热多捞点,他们老唐家好歹也是赔了个清白女儿进去,这小开手指缝里的漏出来的钱,他们家一辈子都数不过来,先捞够油水,要是以后这小开真不要唐精了,再给唐精找户人家,就嫁在这村里头,离得近不说,彩礼什么的也好要到手。
想到这里,唐德友刚才还有些不安的心彻底落到了肚子里。
穿着灰色长裤的腿踢了踢,踢掉脚上的蓝胶拖鞋,将腿盘在竹床上,右手扇着棕叶扇子,喜着脸道:“大女婿呀,我们家虽然条件不好了些,可是唐丫我可是从小好吃好喝培养到大的,她哥哥都没钱结婚,我还咬着牙送她去上大学,南城大学知道吧?”
唐德友抬着扇子,第一次说起唐精,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得意,连声音都高了起来,“南城大学哟,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我那时候就想呀,只要我闺女有出息,我就是卖血卖肾也要供着她,也是我的坚持,这才让我闺女有名碰到女婿你哟,这都说女儿是家里的小棉袄,我养她这么大,不图她赚多少钱,就指着她找份好工作,找个好男人,以后我和她娘老了,也有个依靠不是……”
唐精从来都知道,论无耻混蛋,没人能比得上她这个父亲,几遍如此,唐精都想不通,唐德友哪来的脸睁着眼睛说出这番话。
她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唐德友装模作样,擦着眼泪摸着鼻涕的样子,连一丝表情都懒得再给他。
“申宇涵,你不该来的,你看看,我在这里被生出来,在这里活了十几年,可是只待了这么一会,我就已经被恶心得喘不过气来了……”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儿不嫌母丑,你这书都读到茅坑里去了?”唐德友粗声打断她。
唐德友刚才那番话也就是做给申宇涵看的,可是没想到唐精竟然当着面拆他这个老子的台,这让他这个做爹的脸往哪里放?
看到唐德友一秒就跳脚耍横,唐精冷冷地睇着对面的唐德友,笑得无语又讽刺,“怎么不装了?这才一句话就忍不住自己窝里横的本性了?”
唐德友本来就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脸上挂不住,接着又被唐精往心窝子上怼,再怎么脸皮厚,也有一丝不自在。
“你这丫头,谈了恋爱找了男人,脾气咋还变了?”唐德友摇头笑了笑,又继续做出一副好父亲的样子,对笑着着申宇涵“解释”:“大女婿,你别见怪,我这姑娘被她娘惯坏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申宇涵淡淡勾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唐精的手腕,“今天我和唐唐为什么在这里,大家都心知肚明,本来也就是看着唐唐的面子,客气几句,没想到伯父居然还当真了。”
男人的语气淡凉沉冷,仔细听居然还带着一丝笑意,可是唐精却看到,那张比女人还好看的俊颜,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紧紧地绷着,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桃花眼,寒冷如冰川。
“女婿……女婿……你这是说什么话呢?”唐德友有些荒神。
“我说了,唐唐是我的人,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护短,吃不得亏。有人惹了我,我就是赔医药费和安葬费,也不让自己心里不痛快。以前我没和唐唐在一起,她受的欺负我都忍不了,何况是她和我在一起之后,受的欺负?张家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申宇涵顿了一下,看向唐德友,“您和唐精的哥哥,好像也没少让她难过……”
申宇涵这是把话挑明了讲,根本没打算给唐德友留面子,摆明了要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