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别说湛景知了，就连舒虞也听不下去。

景知姐姐怀有身孕，他怎么敢如此逼迫景知姐姐？

“够了！”湛暝渊斥道：“马上带着这孩子离开我们湛家！”若不是顾及到湛景知的情绪，舒虞不难想象，他一定会让人将崔成灏轰出去。

“景知……”崔成灏看向湛景知，原本温文儒雅的脸上却满是疲惫，想来这几日也不好过。

湛景知深吸一口气，“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心里很乱，不想看见你。”又看了看那个小女孩，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讽刺。

金陵城谁不羡慕他们夫妻恩爱，如今想来，过往的恩爱全是假象。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身子，不要气坏了身体。”崔成瀚说道，领着那小女孩离开了。

小女孩身量纤瘦，后背单薄，然而肩背笔直，肤色也是有点病态的白皙，舒虞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崔成瀚为什么一定要把这孩子认回来呢？就算要认，也得等湛景知生产完以后再认啊。

舒虞知道湛景知心里面不好受，任是哪个妇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别的孩子，心情也不会好。但是她作为新妇，没多少立场劝湛景知。

“景知姐姐，景深会为你撑腰出头的，你不要太过伤神了，阿琰，你快哄哄你娘。”

小小的崔琰趴在湛景知怀中，又不敢贴得太近，生怕伤到了母亲肚子中的小弟弟。崔琰抬手，想要去擦娘亲脸上的泪水，无奈人太矮触摸不到，急得她不停的蹦跶。

舒虞怕她伤到湛景知，过去将崔琰抱起来，崔琰搂着舒虞的脖子，一本正经的对湛景知说道：“爹爹坏，我们不要，阿娘，不要气。”无奈小娃娃奶声奶气的，说出来的话一点儿没有威慑力。

湛景知揉了揉女儿的小脸，脸上依旧带着愁容。

“阿琰，那是你的爹爹，最疼你不过了，你不许这么说你爹爹。”

崔琰不懂，急得抓耳挠腮：“他坏，他让阿娘哭。”

“你还小，阿琰，你多想想你爹爹的好，他是不是经常给你带好吃的回来？是不是让你坐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你到处跑？”

崔琰想了想，掰着手指，重重的点头：“是喔！”

“那阿琰就不要生你爹爹的气了好不好？”

“好。”崔琰道，小小的她仍然不理解为什么阿爹要让阿娘伤心，然而爹爹那么好，她才不要生爹爹的气。

湛景知对湛暝渊和舒虞道：“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你们放心吧，即便为了阿琰和腹中的孩子，我也会振作起来的。”

舒虞知道湛景知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倒也不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就是怕她心中苦闷，难以排遣，还是湛景知催他们，舒虞才离开。

“你觉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舒虞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众人交口称赞的崔成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湛景知的亲事还是沈清虞的阿娘给介绍的，舒虞相信自己的母亲眼光不会错。

再者，崔成瀚祖籍清河，他在金陵城读书，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从来没有过丫鬟，那个雪色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然这些猜测不能对湛暝渊说，她只得委婉的道：“我之前见姐姐和姐夫的感情不错，实难相信姐夫是这样的人，为防冤枉了姐夫，你不如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个小女孩的来历。”

湛暝渊对崔成瀚并不熟悉，当年湛景知匆匆出嫁，他赶回京送姐姐出嫁后便再度前往南境，这些年来姐弟俩都是聚少离多，算起来他也没见过崔成瀚几面。

崔成瀚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可冤枉的？

不过湛暝渊还是点点头，若是事实果真如崔成瀚所说，他得考虑要不要让姐姐与崔成瀚和离了，就连两个孩子都不会交给崔家，他的姐姐才不要受这么大的委屈。

崔成瀚带着私生女上门一事，原本几人是想瞒着老夫人的，谁曾想还是没有瞒过去，老夫人还是知道了，并让人将湛暝渊夫妇喊过去。

老夫人问清楚了来龙去脉，沉默了一会儿，才徐徐说道：“景知的婚事，原本是沈夫人促成的。”她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

那一年，景知刚刚除了孝，孝期刚过就嫁人了，京城谁人不说，敬阳大长公主的女儿、穆国公的亲姊怎地如此恨嫁？

事实却是，宫里面的沈贵妃召见沈夫人，沈夫人出宫以后就来了湛家。

原来是匈奴意欲与大周联姻，愿意以牛羊马匹聘娶大周的公主。

当时宫里面适龄未嫁的公主只有淑妃的女儿，淑妃舍不得女儿，便向陛下提出将湛景知封为公主，送到匈奴和亲。

一方面，不用陛下的亲生女儿去匈奴那苦寒之地和亲，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震慑穆国公。

陛下当时只说先考虑一下，实则已经将淑妃的话听进去了。

沈贵妃得知这个消息，这才透露给沈夫人，让沈夫人与湛老夫人商量，尽快将湛景知的婚事敲定。

湛景知当时快二十岁了，女子韶华易逝，让湛景知早些嫁出去，倒也算不上太过。

赶巧沈夫人的哥哥有个名叫崔成瀚的学生，因为算命的说他不宜早早娶妻，便一直耽误了，沈夫人见他仪表堂堂，人品周正，又出身清河崔氏，无论是家世还是人才都配得上湛景知，老夫人也相当满意，沈夫人便为他们二人做媒。

没有多久，这桩婚事便定了下来，婚期定在了两个月之后。

淑妃得知此事，为此还在自己宫里面大闹了一通，再后来，便是淑妃的亲生女儿嫁去了匈奴。

那时候的沈清虞完全不知道此事。

湛暝渊听完，许久不发一语。

“我从来不知，阿姊嫁给崔……姐夫竟然是这样的原由，可是为什么陛下会同意让阿姊嫁到匈奴？父亲戎马一生，守卫国家疆土，功勋卓着，难道陛下就是这般对待功臣的女儿吗？”

老夫人语气沉沉：“景深，陛下多疑，这也是当初你沈伯伯把你带离京城的原因，不管怎么样，咱们湛家俯仰无愧于天地，这就已经很好了。”

又道：“成瀚那孩子，对景知却是温柔体贴，我不相信他会做出对不起景知的事情来，如果他真的在外面有了一个孩子，你可以让他把那孩子放到跟前，我来替景知抚养那孩子。”

女主能有什么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