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老板打量着沈老，少顷，这才开口对中年经理说道：“给他一个黄阁吧，但只此一次，以后永久除名。”

说完转身便准备回楼上。

但他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沈老的声音：“我刚才的话您可能听错了，我要的不是黄阁，而是天！阁！”

年长老板陡然站住，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看向沈老的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善：“小辈，你怕是还不清楚这听雨轩是个什么地方，上次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人坟头草都比你高了。”

沈老听了年长老板的威胁却并不在意，反而是转过身，看向挂在大厅正中的一块牌匾。

“谈笑有鸿儒。”沈老缓缓念出了这几个字：“遒劲有力，笔画勾连，猜的不错的话，这是唐代书法大家颜真卿的真迹吧。”

年长老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沈老。

“我听说想在听雨轩吃饭除了看在艺术界的地位外，还有一个方法。”沈老转过头来，看向年长老者，缓缓说道。

年长老者眼角一跳，不错，老祖宗曾定下规矩，如果来人带着旷世的艺术作品，无论身份如何，均可破例入阁。

“你是说，你有能拿的出手的作品？”年长老者眉毛一挑，看向沈老，面前的这个画协会长他也有耳闻，作品在世面上的售价大概在百万量级，在平常人眼中已属不错，但对于听雨轩而言，却是用来做厕纸都不配。

沈老淡笑一声，对随行的人招了下手，两个中年模样的人从口袋掏出白丝手套带上，然后走到门外的车里，打开后座位，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用锦缎编制的画袋取出。

两个人一左一右，双手握紧画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用身体托住，这才小心翼翼地搬到大厅里。

来到大厅一个金丝镶边，上面摆满各种翡翠玉器的用于装饰的桌子前，一件一件将桌上的玉器都搬了下去，然后掏出手帕将桌子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还用袖口将不好清理的边角残灰又仔细擦了一遍，这才将画袋请上了桌。

年长老板见沈老这般阵势，心中隐隐涌起一丝期待，但旋即又暗自摇了摇头：“虚张声势而已，不过一个小小海城的会长，怎么可能拿出什么不得了的作品。”

沈老见已经将画作请来了，自己也是从衣服内口袋中将白丝手套取出，一边戴上一边来到桌边，让右边的人站开，自己站在了他的位置。

这时他才小心翼翼地解开画袋的扣子，露出了里面钻石镶边的相框，他慢慢地将画袋边缘的锦布往下抹，画作也开始一点点地呈现出来。

年长老者此时已取来一杯清茶，悠闲地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沈老表演。

见画作开始呈现，他用余光随意瞥了一眼，此时只有零星几个红色的小点露出，而且极为散乱，怕是刚入门半天的学徒画的都比这强。

年长老者不屑地摇了摇头：“就这？”

随着画卷继续展开，更多的红点露出，那条因为辣油太多甩出的斜贯全画的红带也渐渐露出全貌。

此时再看年长老者，发现他已经呆住了，茶水因为惯性动作倒在了胡须上竟然也丝毫未觉。

随着全画完全展开，年长老者身体竟然开始颤抖，眼角忍不住泛起泪花。

他看到了金戈铁马！

他看到了纵横疆场！

他看到了赤胆忠心！

他还看到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那一抹英雄泪！

那一年，母亲告诉他，父亲因抵御外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