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真金,于阗贵族,于阗王尉迟安国的堂兄弟。
对于阗国,自然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陈洪兴本要斩杀了事,但傅乂却感觉可以劝降,充当一颗棋子。
和任谒者一盘算,都觉得他尚且有些用处。
此人面对屠刀,高呼着杀了自己也绝不背叛于阗,说什么解脱、来世之类听起来很有禅意的话……
但是,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再忠心的臣子,也要好好思量一番。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陈洪兴刑讯逼供的手段虽然粗劣,但尉迟真金的意志力也不甚坚定。面对死亡,一时间,双目失神地坐在地上,口中喃喃念叨着听不懂的话。
好像有点像是梵语佛经。
陈洪兴唱了黑脸,自然需要有人来唱白脸。
任谒者骑着马走到他面前,毫无感情地道:“于阗背离大汉,引匈奴杀汉使。此乃亡国之举,我炎汉天兵降临之际,便是尔国之王头悬雒阳之时。”
说罢,尉迟真金双目终于聚焦,嘴里念叨的佛经也消停了下来,眼神落在任公手里的汉节上。
立刻,此人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匍匐在地道:“上使,于阗不敢背离天汉啊!”
“于阗攻拘弥,尚且只算两国之间的世仇,但若是冥顽不明地继续勾结匈奴,于阗离亡国便不远了。真金,佛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你能拯救于阗六万九千余性命,自是功德无量。”
“我……我该怎么做?”
尉迟真金听到汉使口中的佛言,立刻虔诚的双手合十。
他,竟然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带我去见尉迟安国,我自会说服于他,挽救坠入深渊里的于阗。”说完,驱马而去。
“这……好……好吧!上使,你可一定要说服我王啊!”
“……”
傅乂仰头看着朗朗乾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一会儿,三十二骑士,一人双马,簇拥着任谒者和几个俘虏从绿洲中飞驰而出。
兵贵神速!
不可攀登的昆仑山在左,难以逾越的沙漠在右,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绿洲农田。
于阗国都名为西城,位于后世和田,相比于西域广袤的沙漠、戈壁、雪山,这里有独天得厚的地理条件——几乎可以称之为两河流域。
两条来自昆仑山的河流,一名白玉河(玉龙喀什河),一名墨玉河(喀拉喀什河),两河平行流淌了上千里之后,才汇合为于阗河,向北注入塔克拉玛干。
虽然西域浩瀚无垠,但于阗人真正的生活区域,只在这中间狭长的地带里。在这里,不必担忧风沙干旱的袭扰,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故人口近七万,胜兵一万余,为南道最大国度。
“谒者!”
探路的骑士中有一起返回,也不停马,转了一个大圈之后与骑队同速,在呼啸的风声中说道:“前方有孕神境的修行者阻路,是个西方和尚!”
“西方和尚?”
任鸿微微一愕,紧皱眉头道:“走,去看看!”
西方和尚,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在傅乂看来很正常,似乎这两个字天生便应该在一起一样。
那确实是个和尚,光着头,披着土黄色的袈裟,盘膝坐在道路的中央,双手掐了个法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