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上五境的力量
封侯,是每个汉家男儿做梦都想着的事。
任谒者的年龄虽然已经过了五十,但那颗封侯之心,从未在雒阳城无休止的党争之中磨灭。
他这次出使,目的地乃是更西边的疏勒。
那是西域三十六国中排名靠前的大国,盛兵三万有余。
五年前,汉建宁三年(170年),疏勒判汉。
凉州刺史孟佗派遣治中从事任涉率领敦煌兵五百人,又与戊己司马曹宽、西域长史张晏共率焉耆、龟兹、车师前后部,合计三万余人讨伐疏勒,攻打桢中城。
他们攻打了四十多天,不能攻下,只能引兵退去。
任涉因攻伐不利,槛车入洛,病死于陇西。
任谒者同样姓任,他们是本家,侄叔关系。任氏一脉,在敦煌郡亦是大族。
虽然出使目的地乃是疏勒,但走到于阗,见到于阗王为匈奴所蛊惑攻打拘弥,身为汉使,岂能坐视不理。
而且,匈奴人步步紧逼,已经侵蚀到了南疆腹地,哪里又能扬长而去。
若是任由匈奴人在南疆要地上纵横捭阖,当使团抵达疏勒之际,大概就是他殒命之时。
只有在于阗一举打击了匈奴人的嚣张气焰,才能在疏勒占据主动。
只有平定了于阗之乱,炎汉的光芒才能越过这片土地照射到疏勒的国土之上。
炎汉之威确实能够震慑西域小王,但只有无坚不摧的军队,才永远是坚实的后盾。
任鸿心中的谋划,远远不是傅乂所能洞悉的。
但傅乂知道一句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直捣黄龙,一举擒住了于阗王尉迟安国,那么这场背离大汉的战争,胜利的天平必然掌握在了自己一行的手里。
傅乂的本心其实是极其忐忑、极其害怕的,他一介现代人,连鸡都没有杀过……不对,刚刚不久他用弩杀了一个匈奴人。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立马成为傅介子、王玄策。
但当他握住那柄先祖之剑,竟然发现自己无所畏惧。
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张骞、傅介子、班超立功西域,以取封侯。安能苟且偷生乎?
我身上,流得是义阳侯的血,我手中,握得是斩楼兰的剑。
何惧之有?
何惧之有?
只要成功,不仅能够从这片战乱之地逃出生天,更能得到想象不到的好处。
乱世将至,不奋斗者……死!
干了!
“谒者,灵州傅乂愿追随任公,擒杀于阗王!”
说罢,俯身一拜。
这一拜,就此风起云涌,灵州傅乂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纵然殒命于此,史家的笔也要写下一二:有灵州傅氏子,追随谒者任鸿,效义阳侯旧事,事不成,损于于阗……惜哉。
这一刻,傅乂的内心无比坚定,手掌下的先祖之剑犹如活物一般,与他的心联系在了一起。
一起“扑腾扑腾”的跳了起来。
那是共鸣!
似乎,傅介子穿越了时空,要持此剑,再斩一王。
“少主!”
陈洪兴大惊失色,但下一秒,他还是咬着牙单膝跪下,抱拳拜道:“傅氏陈勃,愿追随少主,擒杀于阗王!”
他是傅氏的门客,自然只对少主效忠。
至于招揽来的其他人,不管是去追随四百石的谒者,还是继续为傅氏效力,对于傅乂而言,都是一样的。
一时间,傅氏门客面面相觑。
暴熊一般的叶雄脸色几度变化,但还是很快有了决断,单膝拜道:“关西叶雄得傅氏活命之恩,愿随少东擒杀于阗王!”
“灵州傅荣……金城张机……泥阳……”
“……愿随少东擒杀于阗王!”
任谒者眼睛一眯,却也不怒,甚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游侠重义,若是没这点义气,那才是不堪一用的一盘散沙。
所谓侠以武犯禁,但仗义也多屠狗辈。
“善!”
任鸿下马来,手里的节杖拄在地面上,霎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