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留你一晚,明日一早取到了绸缎,我再来找你。”
被狱卒带回大牢,畏缩在牢房的墙角,夜里的天的确很凉,但百里尧此时的颤抖,却大多与天气无关,为的是“人心”。
裴林没有用粮食换自己,是他不想,还是不能?
百里尧不敢细想,越想,他就越心寒,心寒,身子也就更冷。
……
一夜,他都没有闭眼,第二日一早,百里尧再次被带到大堂,进入大堂,当他看到富绅手上那熟悉的十几尺绸缎时,才算松了一口气。
富绅手摸着绸缎,看着百里尧道:
“料子不错,在郡中也能卖个百余石粮食。”
人在屋檐下,原谅百里尧现在没有“舍生为尊严”的勇气,面带谄媚笑着搭话:
“那您看我……”
富绅笑而不言,朝着县丞摆摆手,县丞走到百里尧身旁,昨晚那棍棒,又是敲在百里尧脑后,将他砸晕了过去。
醒来时,百里尧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这是一间没有丝毫光亮的牢房,漆黑地让人心生恐惧。
“有……有人么?”
试探着喊了一声,百里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又连连喊了几声,百里尧放弃了呼救,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未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处传来声响,突然亮起了光线,让百里尧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进入牢房的,是富绅和县丞。
富绅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县丞的手上,拿着一块烙铁,又有两名狱卒抬着火炉入内。
富绅走到百里尧身前,开口道:
“可惜了一副还算不错的相貌。”
烙铁被县丞放在火炉中,点点火星浮上半空直至消失,百里尧颤抖着声音问:
“绸缎不是给你了么?你还要做什么?”
富绅笑着答道:
“绸缎给我了是不错,但那些绸缎,只够换你一条命,不够换你的自由身。”
烙铁的温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升高,县丞将烙铁拿出,在百里尧脸前晃了晃:
“等下你可不要乱动,烫伤了鼻眼,可别怪我。”
事到如今,百里尧哪还会不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面部烙印,这是秦朝对待重囚犯,才会用到的刑罚,被烙印者,将一生都带着这个标志,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小子,你很聪明,胆识也算不错,但在渭县,我就是天,天又岂能允许别人,比自己还有光芒?”
锋芒外漏者,如同出林之鸟,结局只有一个。
百里尧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都只因,他太顺了些,顺到他以为,自己能够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直至此时他才明白,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掌控不了……
“啊!……”
剧烈的灼烧感,让百里尧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后的他,借着面前碗中的清水,看到了自己额头上那不大不小的“囚”字,若是让他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心境,我想那一定是:
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