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去,安琪的手臂挽在一个中年身形有些发福的男人身边,二人脸貌神韵极其相似,伊笙嘴快,也跟着叫了一声,“左伯父。”
左家是市的老家族了,直系开枝散叶,有从商的,也有从政的,还有些小辈在各种圈子发展得风生水起,现在的当家话事人,是左安琪的父亲左有成。
秦诺他是认得的,而且还赏识得很,甚至列为金牌女婿最佳人选之一,可是他旁边的小姑娘是谁呢?
明明今天他的舞伴不是自己家的掌上明珠吗?
顿了半秒的思考,足以让曾经自如来去伦敦名流圈的伊笙察觉细微的心思,当下看向安琪用眼神示意她介绍,没想到这死丫头乐和的挤眉弄眼,就是不说话。
关键时刻,忽然感觉腰肢被旁边的人轻易一带,秦诺笑得温温润润的回答,“她是我未婚妻。”
舞池中央,伊氏的主人拥着他的未婚妻翩翩起舞,引来目光无数。
站在装饰会场的希腊雕塑群旁边,左有成看着舞池里那对天作之合的璧人,男主角是他心心念念的最佳女婿人选,无奈,怎么就忽然多出了一个未婚妻。
在场大多嘉宾与他心思一样,都对秦诺的舞伴,那位集高贵大方青春貌美的小姑娘充满好奇。
别以为上流社会的人不会八卦,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爸。”左安琪笑眯眯的走到父亲身边,主动介绍,“那是伊笙,伊家大小姐,我在伦敦念书时的好友。”目光放在好友身上,被秦诺带着起舞的伊笙虽然脸色依旧沉,但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相称,“你看他们,很登对是不是?”
伊家大小姐?女儿不说他还真忘记有这一号人物了。
现在的伊家,只要秦诺愿意,立刻就能改姓秦,如果说这是伊傅严将伊氏交给他的条件,倒也不失为上佳之选。但是想起十多年前那些传言……
秦诺。
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个姓氏,左有成忽然对女儿嘱咐道,“以后最好离秦诺远一点。”
左安琪不解,“为什么?”伊氏刚落脚市时,父亲不是还要她多和秦诺打交道,那未说出来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
“我是你爸,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左有成声音都高了几分,他们左家也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女儿,“伊家现在太复杂,你眼浅,看不到深处。”
安琪暗暗做鬼脸,老爸凶她……回家找左太太告状去!
舞池里,伊笙一直低着头,随秦诺带着她的舞步,心里有诸多不满。
为什么出席这些活动,他不邀请她?可是她自作主张的来了,他却又在别人面前干脆的承认?到底是她想多?还是他擅作主张?
一曲即将终了,拥着她起舞的男人突然开口问,“准备好了吗?”
“什么?”她从满腹心思中抬头给他个疑问眼神。
秦诺笑,干净清朗的,眼里满怀纵容,“你该不会只是为了一时无聊才到这里来解闷吧?我费尽心思瞒着媒体让伊小姐过普通人的自由生活,是你自己主动走进来,要站到我身边,我可大大方方的把你介绍出去了,难道伊小姐现在还想反悔?”
他话里夹着玩笑,哪些是真的,伊笙还是听得出来。
也是这番话后,她才后知后觉,对哦……以前和他约好的,他是在保护她不受外界干扰,自由自在生活,而非她想的……见不得光的隐藏。
抬起头抱歉的看了秦诺一眼,“对不起,我忘记了。”
曲终,他携着她向舞池外移去,远远瞄过去,伊笙已经看到很多陌生的宾客举着酒杯在等待他们二人,不由打了个冷颤,秦诺说的准备是这个意思。
“我……不太会喝酒。”她颤巍巍的低嚎了声。
“放心。”拥着她那只手臂收紧了些,秦诺舒眉笑得轻松,凑近她额角亲昵的吻了一下,“万事有我。”
类似酒宴,作为主人家,不被宾客围着敬酒是不可能的。
走出舞池,两个人就被包围,幸而高级酒会上只用香槟,每次修长的酒杯送到伊笙面前,秦诺都笑得温雅的接过去,说,“我未婚妻不会喝酒,今天由我代劳了。”
这些被伊笙看在眼里,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喝了一圈才被放过,秦诺被丁扶出大厅,临走前找到左安琪,请她帮忙跟今天获得许可进场的记者招呼,伊笙的事情暂且不要公布出去。
听的人只当是过度保护,好友被这样一个男人呵护备至,自然是跟着开心,大大方方的就答应了。
回到别墅,已经深夜。
自从秦诺开始被一杯又一杯的灌酒之后,伊笙都不再说话,心里跟着疼!在她看来,舞会晚宴不过是玩乐的地方,忘记还有应酬这一回事。
进了门,鞋子还没换下,她对靠在门上的男人说,“我去给你泡解酒的茶。”伸出去准备开灯的手忽然被秦诺抓住,往自己身上一带,转身就将她压在门上。
黑暗中,沉淀了一片让人心惊的静……
那一刻,他的面容深深印刻进她的脑海里,然后听到他说
笙,你终于是我的了。
……
朦朦胧胧中,她从一阵极不舒服的感觉中醒过来,浑身麻木,就好像骨头被拆卸,然后重新组装了一遍。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清晰无比。
睁开眼睛,视线里率先闯入的是秦诺的睡脸,他们相对侧眠,呼吸着彼此的呼吸,睡得正沉,一只手横在她身上,她想不通,明明昨天做坏事的人是他,凭什么能睡得那么心安理得啊?
她想踹他一脚,但居然心虚的不敢,不是听宿舍理论知识最丰富的莫颜说,通常这种时候男人都会对怀里的人呵护备至?
寒意浓厚的清晨,伊笙有种梦碎的感觉。
昨天晚上的秦诺,把她真实的吓到了。
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睡得很深的那个男人,越看越觉得委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诺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眉头拧得死紧的伊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微微一愣,宿醉和剧烈运动导致人懵了那么一下下,然后在伊笙眼眶快要决堤前,一把将人抱紧,哑着嗓子笑,“拉着脸做什么?我又没说不负责”
哦……原来有人吃干抹净还会给自己擦嘴巴,醒来第一句竟然那么靠谱,靠谱得伊笙咬牙切齿,清早第一次人品爆发,对耍无赖的男人十分有骨气的负气,“我有说要你负责?”
说完就猛的推开他抱着被子要走人,秦诺手快,她人半个身子没起完全又被他拽回去,被子裹好,搂在臂弯里,细心在耳边哄,“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忘了分寸,对不起。”道歉态度诚恳得不得了。
“我问过你,你说没醉的。”被裹在被窝里,秦诺压制得她动弹不得,伊笙只好来回上下扫视他,用怀疑的眼神。
他只是笑,清早声线里有难得的暗哑和性感,自顾自的乐和了一会,才对怀里才占为己有的小女人开玩笑,扬起眉稍状似正色的问,“我说什么你都信?”
一句话又热得伊笙炸毛,然后人就笑着不厌其烦的哄,嘴上抹了蜜似的,心情真是……天花乱坠的好。
闹了一会,伊笙大悟现在自己是砧板上的肉,菜刀在秦诺手里握着,她也不再向恶势力反抗,默默随他抱着,就是表情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抱着怀里软软的小东西,秦诺心底也在细细的回想,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确实过火。
正琢磨要怎么弥补,伊笙忽然闷声闷气的问,“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当她是什么?回她个极其诧异的眼色,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心底的想法?
可能是被秦诺反问的目光骇到,经过那么多事,他对她怎么样,上心与否她是能感觉到的,只不过……问题好像又回到原点,就如刚到市时的那天晚上,在露天广场的喷水池前,明明他们并肩而坐,侧脸相对,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但为什么,就是那一刹那,她却觉得他离自己好远。
思绪再回到近乎疯狂的昨夜……
灰暗的光线下她看清他阴郁的容颜,看似灼热的目光却是另一种将她速冻的冷冽,极寒,汗水随着他的疯狂,从额头滑落到下巴,低落在她脸上,混淆了她疼痛的泪水。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坠入地狱。
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真正的秦诺。
不自觉,她伸出细白的手臂搂住他的颈项,低声喃喃,“秦诺,我觉得我好像真的不了解你。”
男人微怔。
他知道她的意思,懂她的迷惘,但是,有一部分,他绝不能说。
“对不起。”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
伊笙白眼他,“我说我不了解你,为什么你要跟我道歉?”
“唔……”忽然有种被踩尾巴的感觉,秦诺打哈哈道,“大概我是责任感比较强的男人吧。”
“有吗?”受到极度怀疑。
“当然。你看就算你不要我负责,我也会……”
“秦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