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赞同道:“确实蛮醉人的,我醉了。”
窄小的巷弄里,月色只投出墙面的半边影。才将将没走多久,重砚突然像失去了力气一样整个人朝逝以寻倒过来,逝以寻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直后退,直到抵在了墙面上。
“喂你”
他不由分说地就压了过来,手臂绕过她的腰将逝以寻圈得紧紧的,呵出的气喷洒在她的脖颈里,很痒,道:“我头晕,你别乱动,让我抱抱就好。”
逝以寻闻言没有乱动。他缓缓抬起眼眸来,寂静地看着她。
逝以寻觉得一定是夜色在作祟,竟将眼前的青年衬得这般冷清好看。
他一点一点地靠近,逝以寻发现他不怎么清醒。刚想唤他,怎料他头侧开,唇轻轻吻上了她的脖颈
霎时,惊愕伴随着颤栗,袭遍某女全身。他的唇慢慢往上移,碰到了她的耳珠。
“重重砚”逝以寻伸手想推他,才惊觉双手都被他钳在了腰后。
逝以寻有些喘,咬紧嘴唇不溢出声,他亲吻过她的脸颊,重砚眸色幽邃地盯着她的唇,而后极缓地覆了下来,尝尽滋味一般的辗转
逝以寻感觉自己已经忘记了呼吸。手不知不觉得到了自由,不知该往何处放,几经尝试,最终攀上了他的双肩。
不知过了多久,逝以寻浑身瘫软得就似扶不起墙的烂泥,不住地往下滑。
他紧紧地抵着她,逝以寻浑浑噩噩,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唇角溢出了一声低低的轻叹。
他停了下来,头枕着她的肩,努力平复着,将她搂紧,“寻儿,我对你,有很强的欲念。就好像食髓知味。”
逝以寻怔忪了一下,有些好笑:“寻儿?你也像宋白玉那样叫我?”逝以寻回抱着他,蹭着他的衣襟,“你对我有欲念,我觉得很开心。反正,我马上就要嫁给你了。有什么关系。”
良久,他终于变回了平时那个冷静的重砚,暗哑道:“方才慕罹说的,你都听到了。”
逝以寻轻抚着他的银发,应道:“嗯,听到了。你所指的肉身躯壳需得经过我的同意,是指我母亲肚子里的胎儿罢。”
重砚道:“他的魂可以重塑一次,投入凡胎。而你母亲的胎儿,尚未被安排魂魄轮回。所以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
逝以寻笑了,道:“让慕罹成为我的亲弟弟,也是一件好事。”
“那,我们的婚事”重砚忽然挑了这样一个话题,带着些许沉思,与逝以寻商量道,“在人界办一次,在天界办一次,好不好?”
逝以寻点头,道:“好。”
重砚一下子将逝以寻打横抱起,沉沉稳稳地走在巷子里。逝以寻头枕着他的胸怀,手臂环着他的腰,听他道:“今晚不回去了。”
他带逝以寻回了寻逝堂。
守铺子的白衣小童,看见重砚抱着逝以寻回来,顿时张大了嘴巴。
逝以寻有些紧张地揪着重砚的衣襟,他面不改色地将她直接抱进了他的卧房。
时隔两百多年,当初梦境里和他的那些耳鬓厮磨,抵死缠绵,逝以寻早已经忘却了是个什么滋味。如今重砚又教她重拾了那些记忆,逝以寻有些力不从心,现实里的这具身体还生涩得很。
那些深深浅浅的呢喃,那些厚重的喘息,衣衫落了满地。他吮着她的耳珠,低低道:“我进来了。”
而后身体被打开一道缺口,由得他在里面肆无忌惮横冲直撞。
他像一头被饿得慌的狼。逝以寻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当逝以寻状态不怎么好地出现在家门口时,母亲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逝以寻火辣着面皮,抽了抽手,就是抽不开重砚紧握着她的手。
风月漫笑得有些深意,吹着口哨,道:“看来这婚事得加紧些办。”
后来,重砚将慕罹的魂从大白的躯壳里抽了出来,他要为慕罹重塑魂魄,然后带去冥界,由冥界安排慕罹投胎。
慕罹走的时候,时值半夜。父亲母亲都睡下了。
平素贪睡的大白此时此刻却清醒着,趴在地上,瞪着两只眼睛看着慕罹半透明的魂魄。重砚正往他身上施法祛除他本身的妖气。
慕罹在院中踱了两圈,最后停在大白的面前,伸手摸摸它的头,道:“哎呀,我现在终于可以不用跟你抢身体了。你知不知道,跟你生活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费神很费神的事情,又要提醒你这不能吃,那个不能吃,又要监督你不许吃饭的时候往碗里努口水,有时候还要为了争夺躯壳的使用权而跟你打架”
慕罹一件一件地细细数来,数到最后总结地叹了一声,“不过,这两百来年,和你相处总的还是蛮愉快的。如今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小逝姐姐。”
他又很严肃很郑重地提醒,“但并不是我一走了就不回来了,你不要开心地太早,我还会再回来的!”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慕罹红了红眼圈儿,再抬头望着逝以寻,抹着眼睛与逝以寻道:“小逝姐姐,我走了。你往后跟重砚叔叔好好过日子。其余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就是谢谢你。”
逝以寻亦有些酸涩,仍努力笑着道:“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么伤感是做什么。下次回来便是我亲弟弟了。”她始终是亏欠他的。
重砚拂袖一扫,将慕罹的魂收进了袖中。逝以寻又道,“你去罢,我等你回来。”
等重砚回来,是两三日以后的事情。这两三日里,母亲与父亲对还未出世的孩子感到很惊奇,因为母亲明显感受到了腹中的孩子在踢她,让父亲也去感受一番,于是父亲伸手去摸也能感受到了。
约莫,这是一个生命真正赋有灵魂的开始。逝以寻知道,重砚做得很周到。
逝以寻跟重砚婚礼的一切准备都是按照人界的礼数一步一步来的。先是要找媒婆正式跟逝歌和风月漫提亲,再跟逝以寻合了字,下了聘礼,最后商定婚期,成亲那日,他亲自来迎娶她。
逝以寻要嫁去寻逝堂,与他们家隔了一条巷子两条街。
一大早,母亲为逝以寻梳了妆,穿上嫁衣,盖上红绸,外头唢呐震天地响起,随即是放鞭炮的声音。
临行前,父亲母亲坐在堂前,逝以寻跪下,乖乖顺顺地给他们一人敬一杯茶,道:“女儿总算能够在出嫁前向父亲母亲敬这一杯女儿茶,谢父亲母亲对女儿的养育再造之恩。”说着,逝以寻便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时,逝以寻对着双亲道:“父亲母亲,弟弟的名字,可否由女儿来取?”
母亲笑了一声,虽是淡淡的,却带着一些伤感,温和道:“你确定是弟弟吗?那你说说,弟弟要叫什么名字好?”
逝以寻隔着红绸,哽了哽,道:“就叫逝已寻好不好?我已然找到了你们,此生不留遗憾。”
母亲点头:“嗯,这个甚好。逝歌你觉得呢?”
父亲道:“好,就叫逝已寻。”
风月漫亲自将逝以寻送出了门。门外重砚正等在那里,身着红服,衣角翩翩。
逝以寻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头上盖着红绸不大好走路,险些被门槛给绊倒。幸得对面的青年及时上前,稳稳地将她接住了。
顿时街邻四坊起着哄,逝以寻脸皮薄,火辣着脸听母亲调侃道:“这是个好兆头啊。”
重砚不动声色的伸出素白的手握住了她的,向她的父母拜别,而后将逝以寻抱进了喜轿。大家都随迎亲队伍一起去了寻逝堂吃酒。
逝以寻坐在喜轿里,听着喜庆洋溢的唢呐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心跳得很快,手有些发颤,掌心里留下深深浅浅的指甲印和汗迹。
这种感觉很奇妙,从前未有过的。紧张,却踏实,又期待。
当年嫁给玄想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那时分不清青梅竹马与恋人之间的不同,只觉得青梅竹马在一起便是天经地义。如今,逝以寻似乎有些明白了。
因为嫁的人不同,所以出嫁的意义就有些不同。
逝以寻珍惜玄想,可惜那不是恋人之间的珍惜。更多的是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
忽然觉得喜轿中的气氛有些讶异。等逝以寻回神过来的时候,不禁吓了一吓。喜轿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而重砚此时正弯身,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幸好她看不见他,不用太过紧张。
他的手指轻轻抚着她手心里的指甲印,问:“在想什么,这么失神,嗯?”
逝以寻的视线顺着红绸下方看出去,恰恰能看得见他的衣襟。层层叠叠露出了白色襟边,很整齐。
逝以寻的眼神止不住的乱瞟,道:“这么快就到了么?”
他道:“我让他们走了近路,想快点跟你拜堂礼成。”
重砚凑了过来将逝以寻抱起,“将将在想什么?”
逝以寻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外头掌声笑声闹成了一团,她贴着他的胸膛,小声道:“只是在想,嫁给了你,真好。”
后来拜了天地,入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