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初入西蛮,十指紧扣,有不少姑娘对他频繁地抛媚眼儿。而宋白玉神色清淡,并不予理会。
但逝以寻不忍让姑娘们受了冷落啊,于是她代替宋白玉一一回媚眼儿给她们。大多数姑娘们一见,都很识趣地走开了,有些不死心的仍在原地伫望,逝以寻吹了一两声口哨以后,她们才不甘心地跺脚跑开。
哪里晓得,宋白玉桃花运旺得很,招蜂引蝶也就罢了,这回还来了一记狠的,竟招了一个老熟人。
师徒俩在西蛮热闹的街上溜达,前方不远人群躁动。紧接着马蹄踏尘而来,一位红衣绯艳的姑娘长发飘飘坐于马上。这姑娘生得十分标致美丽,带着一股风情妩媚的劲儿,马蹄过处处处香。
宋白玉拉着逝以寻快速往一边闪开。
逝以寻定睛一看,眼皮一抽。这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呢?
下一刻姑娘瞧见了他们俩,怔了怔,旋即勾起嘴角,笑得那叫一个妖娆无度。
逝以寻赶紧拉起宋白玉便走,姑娘便在身后懒洋洋地唤了一句:“以寻妹妹,别来无恙啊,怎的一见了姐姐就要走呢。”
逝以寻抽了抽嘴角,换上一副笑颜转过头去,热忱道:“啊呀,这不是霍掌门嘛,真真是好巧好巧。”
他娘的霍洄怎么在这里?
霍洄长腿往地面一勾,下了马,甩着马鞭,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逝以寻,在瞟了一眼宋白玉,道:“以寻妹妹这好日子,过得不错啊。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说着,她葱白的手指便点了点自己的额,“叫什么来着,宋什么?”
这些话能跟她私下两人说么。
索性宋白玉很淡定:“宋白玉见过霍掌门。”
话音儿一落,霍洄来的那个方向又响起了马蹄。霍洄登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与逝以寻道:“我的好妹妹,寒暄咱就免了,那啥,你这乖徒儿,借给姐姐用用好么,姐姐我不会白借你的!”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时勾搭上了宋白玉的胳膊。一簇火苗在某女胸中噌噌噌燃起,越燃越旺她要借她的人,有经过她的同意么?
逝以寻循着霍洄的眼神望去,见几个健壮高大的西蛮人骑马而来,纷纷在跟儿前停下。走在前头的,是位男子,琥珀色的眸子,深邃的轮廓,衣着不凡。
可他一看见霍洄和宋白玉成双入对罢,立马眉头就纠起来了。
于是乎,逝以寻好似明白了什么。胸中的熊熊火苗再噌噌噌地降了回来。
这位衣着不凡的男子,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地方口音儿重语速又快,逝以寻听不大明白。但从他沉痛的表情来看,大概可以理解为:你一直不肯接受我躲着我的原因,就是因为他?
这个“他”,毫无疑问指的是宋白玉。
霍洄手指挑了挑宋白玉的下巴,很不老实地揩了宋白玉的油,要不是她投给某女一个“帮帮忙,我会好好感激你”的眼神,某女忍不住就会冲出去把她手指给剁了。
宋白玉如一淡定,不言不语。就眉梢上挑,眼尾一抹少见的狭促。
霍洄很入戏地对那男子道:“姑娘我选来选去,还是最喜欢中原人,现在已经有了男人,你便知难而退罢。”
男子又叽叽咕咕说了一阵大抵是在对霍洄表真意,结果还是没能打动霍洄。他穷追不舍地来,只有灰败不堪地回。
逝以寻再一打听,霍洄溜出琼华派已经大半年,这大半年里都四处晃荡,没少沾花惹草。
拜倒在她石榴裙底下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但基本上都没有个好结果。此次来西蛮也是想混一混西蛮的这个捉鬼节,结果才几天就将那个西蛮人迷得神魂颠倒。
他在西蛮应当是个有身份的人物,一头栽到了霍洄的手上,还不是那般凄惨。
霍洄“借”了宋白玉挡桃花,作为答谢,她在西蛮给他们俩找了一个暂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老妇人的家,霍洄已在妇人家里叨扰数日。老妇独自一人居,见了逝以寻师徒俩来,十分的热情,钻进灶房弄了本土气息浓厚的青稞饼和白米粥来招待他们。
老妇人叫缇玛,她的家简古朴素,只有两间房。眼下多了逝以寻和宋白玉,霍洄便主动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和缇玛住一起,而逝以寻和宋白玉住一起。
在陌生人面前,和宋白玉同房,逝以寻不觉得害臊。可眼下面对的是一肚子坏水的霍洄霍姑娘,一看见她不怀好意的眼神,某女就分外发毛。
私底下,霍洄将逝以寻拉到角落,看了看宋白玉进房安顿,暧昧地问:“怎样,妹妹和小宋进行到哪一步了?”
逝以寻清咳了两声,道:“这种私人问题,姐姐就不用问了罢。”
霍洄一脸荡漾:“看来妹妹是搞定小宋了。他这个人确实不错,长得俊不说,关键时候还很仗义,虽说表面冷冷淡淡,可姐姐看得出来,”
她说着,手指戳了戳逝以寻的心口,娇笑两声,“这里可火热着,看妹妹的眼神和看别人愣是不一样。”
逝以寻被她三言两语引入了话题,问:“哪里不一样?”平时她自己倒没注意到这个问题,霍洄一说出来,她就跟被猫爪挠心一样痒痒的。
霍洄眼珠一转,逝以寻顿感不妙。不等逝以寻主动撤离,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推进了屋,勾勾嘴角用唇形告诉逝以寻:“你自个问他去。”
进屋的时候,逝以寻险些被门槛绊倒,她踉跄了两下,如若无事地端起风度。此时宋白玉正在铺床,闻声扭过头来,看见了逝以寻,颇有些玩味道:“师父小心些。”
逝以寻正了正声,道:“白玉在忙啊,为师,为师有事要问你。”
宋白玉顿下手里的动作,直起了身,身量修长而挺拔,倒了一杯水向她走过来,道:“别紧张,有什么事,师父慢慢说。”
逝以寻点点头,接过杯盏喝了一口,支吾道:“为师听说,唔,你看别人的眼神和看为师的不一样”
“嗯”,宋白玉挑挑眉,“那我看师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逝以寻想了想,道:“是不是很欢喜很甜蜜很深情很想据为己有?”
话说出了口才觉不对,一仰头就撞进宋白玉的幽邃却含笑的目色里,又改口道,“不对,这不是该为师问,你回答的嘛?”
宋白玉道:“师父不是都将弟子想说的都说了。”
自己说出来的和宋白玉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嘛
“只不过”
逝以寻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最后一点师父却是说错了”,宋白玉低低笑了笑,“师父从头到脚都已经是我的了,很想据为己有实属多余。”
第二天,逝以寻吃了几顿缇玛做的青稞饼白米粥,觉得很有风味。便跟着缇玛下厨了几回,学做了几回。
这当然是要趁着宋白玉不在的时候偷偷学,结果却被霍洄给撞见了,她免不了给她一顿嘲笑:“到底是不一样了哟,想当初,以寻妹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现如今既学下厨又给人暖被窝,委实是贴心贴意。”
逝以寻一块青稞饼扔了过去,想堵住她的嘴,却被她轻而易举接住,“啊呀,以寻妹妹别恼羞成怒呀!”说着就扭身出了灶房,咬了一口青稞饼立马又吐了出来,很伤人地说,“怎么这么难吃?”
逝以寻半信半疑地看着自己做的青稞饼,尝试着吃了一口,结果也跟着吐了出来。果真是很难吃。
缇玛坐在灶前的矮凳上,饱满的额上和面颊笑起来漾开层层皱纹,慈爱而祥和,道:“闺女不急,他呀,会喜欢你做的东西的。”
逝以寻捞了捞袖子,咧嘴对缇玛道:“那您再教我一次?”
反复学习了几次,逝以寻总算能够做出像样的青稞饼,虽然味道还是不怎么样。
这天下午,宋白玉在院子里帮缇玛捆柴,逝以寻左右手交替着端上一叠热气腾腾的青稞饼到宋白玉的面前,被烫得不住捏耳朵,道:“白玉啊,你要不要尝尝?为师试过了,不会很难吃的。”
宋白玉愣了愣,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碟子里的青稞饼,尾音儿抬高三分,问:“师父做的?”
逝以寻点头,道:“试试罢,实在不喜欢的话为师再改良改良。”
可是宋白玉半晌未动,逝以寻又催他一催,“快点呀!”
宋白玉啼笑皆非,摊了摊双手道:“手脏,怎么吃。”
某女意识了过来,连忙拈了一块,送到他的口中。
“怎么样?”
宋白玉眯起了眼,一边动着嘴唇,一边唇角晕开浅浅淡淡却又柔美无方的弧度:“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逝以寻大喜,又递上一块:“那再吃一点。”
恰逢霍洄外出晃荡了半天回来,顺走了几块青稞饼,边吃边笑得暧昧,道:“爱情的力量真真是伟大,前两天以寻妹妹做的饼子还难以下咽,这会儿就已经有那么个意思了。”
她拍了拍逝以寻的肩,进了屋,“以寻妹妹当再接再厉,有了小宋的鼓励,一定很快就能成为震惊中原四夷的一大神厨的。”
啐,这个女人,怎么饼子还塞不住她的嘴。
缇玛年迈,干不来一些诸如捆柴担水一类的重活儿。在逝以寻和宋白玉来之前,这些事务都是霍洄帮忙搞定的,当然她不是自己动手,外头想帮她干这些活计的汉子们都可以排队成一条长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