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动了动,将视线落在风月漫身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眉目之间染上一层悲哀。
她叹了一口气:“你的时间快到了”
风月漫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花焰的容貌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了,风月漫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的神色总会令她清楚的感受到,比如她说她时间快到了的时候,那种悲哀几乎从她身体里面涌出来。
她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呢喃:“透支来的时间啊,终于到了尽头。”她朝着风月漫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
风月漫还是一动不动。
花焰也不催她,兀自道:“你这模样,是知道了什么?也罢,我也该放你自由了。孩子,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明明是我无能,却要你为我承受了责任。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在怪我吗?我”
风月漫平静地打断她:“老子叉你大爷,说人话。”
花焰:“”
花焰从高堂之上猛地跳起来:“靠靠靠!你这是跟师父说话的态度吗?你时间不多了还敢跟我这么杠,你是不想要活下去的办法了吗?你信不信待会儿你会跪下来抱着我的大腿,哭着认错求着我爱怜你?”
风月漫“呵呵”笑了两声,抱胸倚着门:“想象力不错,如果不是我今天来了这里,说不定真会信了你的邪。”
风月漫想到了什么,站直了身体踏进了大殿,一步一步走上去,靠近花焰那张模糊的脸勾出来一个邪笑。
“不过事到如今,你还敢称我师父,真当我是傻的?”
花焰惊呆了。
“你、你在说什么?”她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干笑道,“你不是我徒弟还能是什么?难道还是我亲生女儿不成,哈哈,你真搞笑”
风月漫闻言挑了一下眉:“逝歌果然骗了我,我差点就信了,嘁。”
她将花焰不容反抗地推回王座之中,一只脚踏上去,俯身往她脸上一弹,花焰脸上一直存在的模糊,便如琉璃一样,“哐当”碎了,清清楚楚地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庞。
一张与风月漫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美丽脸庞。
风月漫是痞,花焰是艳。
风月漫“啧啧”了两声,捉着她的下巴左右端看:“哟,这张脸长得挺好的呀,只是,干嘛要藏起来呢”
花焰被她的气势吓得整个人都呆了,半点都没反抗,心虚地嗫嚅道:“怎么会这样我居然被压制住了这不可能”
风月漫笑出了声:“推开大殿门的时候,我脑袋里面多了些我不曾经历过的事情,不多,只从乱音山秘术开始而已。所以从你将我召唤出来并沉睡了自己的意识开始,就注定了我比你强的事实。”
“啊,啊,其实你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懂,真的,你信我。”
风月漫“啐”了她一口,松开捉着她下巴的手,直起身转身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这么多年,你一直闭着大殿门,在这里沉睡?”
“”花焰讪讪道,“啊,是啊。”
她将自己毫无形象地瘫在王座之上,支着头苦笑:“我一直在这里,昏昏睡睡,从不敢让自己清醒”
因为她在害怕。
她在最绝望的时候,用了秘术召唤出风月漫的神识,并逆天改了命格,赋予了风月漫新生,牺牲自己的身体,沉睡了自己的意识,让风月漫为了她的私心出生入死。
自她主动献祭开始,她的身体与意识就都不再属于她自己了,她的一切一切都会成为风月漫的养分。
就像她本来是一个有点小缺陷的泥人,要逆天将自己变成另外的模样,就要彻底打破自己现有状态,用仅有的泥料重新塑造一个她所需求的形态。
因为泥料依然只有原有那么多,所以一旦塑造了一方所强,必定在另外的某些方面就弱了,这就是所谓的平衡。
因为天道平衡,只要她的意识出现在风月漫的生命中,就必定会一点点成为风月漫的养分而渐渐消散。
可她太想看到太平盛世了。
所以只好将自己仅剩的一点意识封在这里沉睡。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落寞寂寥,风月漫跟着默了一默。
“所以你现在突然见我,是要”
“我想救你。”
从花焰的大殿中出来,风月漫对着黑黢黢的大门站了好久,才吐了一口气,转身朝着自己该去的方向去。
一步一步,走得无比坚定,没有一丝茫然无措,正如她一贯给人的印象。
她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之前,她以为自己床边会有很多人守着,熬红了眼睛,看到她醒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喜极而泣,再不济也有逝歌在不远处低头研究着旁人永远看不懂的药方药草等等,所有与药有关的东西。
但她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她床头,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呃,心好累,说好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呢?
从周围的摆设可以推断出这里是封一顾的药庐,然而,封一顾呢?
她一点都没有想下床去看看的想法,因为她醒来第一时间就发现,她被人封了全身的法力限制了行动,别说下床,就是动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进来,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喊人了。
她口干得很啊,要喝水啊,摔!
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听见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依稀听到封一顾微带疑惑的声音与玄想嚣张的声音。
“你是龙族少君?你叫什么名字?”
“小爷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你让开,我急着去看我未来媳妇儿”
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一杯水递到了风月漫嘴边。
风月漫斜着眼睛,一见是逝歌,顿时一阵心虚。
逝歌神色淡淡的站在床边,从脸上看不出他在想啥。但他站在床边保持着递水的动作,也不管风月漫是不是能喝到,就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风月漫琢磨着这个房间是不是被他下了结界,所以她之前才会觉得安静得过分。
盯着水杯思考了一息,风月漫鼓起脸示之以弱:“我喝不到”
逝歌挑眉,不语不动。
风月漫越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逝歌逝哥哥”
逝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坐到床边,空的手穿过她颈下揽住她肩头,将她带起来靠到自己怀里,把水杯递到她唇边。
风月漫乖乖的任他摆布,到了嘴边的杯子赶紧叼住,借着下滑的势头就要一口干。
谁知,逝歌竟然捉着杯子不放手。
风月漫:“”
嘴唇刚润了润,恰恰就喝不到水了呀!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