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药吧,西药快,咱村里一骡子事儿等着俺去处理,没那功夫熬药。”
夏魁50多岁,皮肤黝黑,身体粗壮,也是,放眼整个土凹村,就数他家饭菜油水多,能不粗壮才怪。
往常精于算计的眼珠子,这会儿被因感冒而泛出的泪水泡着,失了光彩,一抽一抽的耸着肩膀吸鼻涕,声音也哑了,人看着有些狼狈,但官腔官调儿的架子还在,说话时挺着脊背,仍带着一股子傲尽儿。
听那口气,整的比国家领导还忙,土凹村缺了他还不转了似的!
“行吧,你等着!”
夏医生不会阿谀奉承那一套,笑了笑,没接他的话头,起身来到药柜开始配药,正配着,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且这念头越来越强烈。
抬眼看了一眼仍坐在凳子上等着的人,再三确定那人腰间用红绳穿起来挂在裤腰上的正是村里印章!
印章!印章!
夏魁裤腰上的印章不断在夏医生脑海中盘旋。
夏医生再看眼药柜里那瓶放在特定位置的安眠药,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好似下一刻从喉咙蹦出来似的,藏在袖子里的手抖个不停。
千载难逢的机会!
终于,他还是不动声色得拿起那个瓶子,从中倒出一粒。
随后,狠了狠心,又倒出来一粒。
“夏主任,这几包药你拿着回家喝,一天三顿,每顿饭后吃。”
夏医生说完,停顿了下,将多添了两粒安眠药的那包药单独推到夏魁儿面前:“这包药,你就在这直接吃了吧,吃完躺到那边病床上休息会儿。”
“为啥?阿嚏……这几包药都拿回家吃不行?”
“夏主任,让你在这休息,是方便我观察药效,你这次感冒挺严重的,不知道普通感冒药能不能拿住,拿不住的话,还得重新给你配。”
夏魁一听,不情不愿道:“那行吧,听你得!”免得到时真的还要跑一趟。
十分钟后,病床上传来震天响得呼噜声……
夏医生赶紧将诊所门关上,拿起诊所里现成得纸和笔,提笔写道:兹证明,夏芯,今年18岁,母亲叫李桂花,父亲叫夏石头,土坡乡土凹村人士。
落款:土坡乡土凹村大队部。
写完后,他又来到病床前,将那印章小心取下。
事情办妥后,夏医生一直静不下心来,有着浓重的负罪感。
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才是正理,如今他却做下有违医德的事儿……
可又想到那日傍晚,夏芯苦苦哀求的眼神!一个女娃儿,孤苦伶仃的,怪可怜!
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复杂的很。
唯一庆幸,没花一分钱,证明信上还是夏芯本名。
两个小时后,夏魁醒了,感觉还不错,身体轻松不少,掂着剩下的药向夏医生道了声谢后就走了。
夏芯和夏医生有个约定,一旦事情有眉目了,夏医生会在诊所窗户底下放块石头,作为暗号。
连着几天,她无论是下地,还是回家,都会刻意绕远路经过夏诊所,一趟趟的跑,也不见动静,心里急成一团火。
这天傍晚,第十一趟了,终于让她看到了石头,夏芯激动的只想跳起来。
再也顾不上其他,低着头就往诊所里冲,正好与看完病的德福婶子撞了头。
“哎呦,疼死我了。”
德福婶子捂着头呻吟,一瞧是她,没了好气儿:“傻丫头,你乱跑个啥。”
夏芯也疼,但反应快,立马重新装成目光呆滞、不明就里的傻样儿,闷不吭声的站在一边。
“算了算了,今个真是倒霉!”
德福婶生气的嘟囔着走了。
等德福婶走后,夏芯这才再次掀开竹帘走了进去,呆滞不见,眼底泛着炯炯有神的亮光。
出来后,她怀揣着来之不易的证明信,隔着竹帘朝门内夏医生郑重的鞠了个180度的躬。
暗暗发誓,等以后有机会了,她一定竭尽所能的报答夏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