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医生自从答应了夏芯后,内心一直纠结着。
村主任夏魁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土凹村是个扎根在大山深处的村庄,天高皇帝远的,城里大领导一年也就来那么一两回,夏魁作为村主任算是他们村里最大的官。
官儿不大,官威摆的倒不小,跟土霸王没两样儿,为人霸道、爱占便宜,又心胸狭隘,经常借着村民们找他办事儿捞好处,有个词儿“以权谋私”,来形容夏魁再贴切不过。
说来也巧,夏医生的本名叫夏新,新旧的新,跟夏芯的芯,音儿一样,只是字写法不同。
夏医生想来想去,还真想出了个办法,他决定以自己出山学习的借口去找村主任开证明信。
这事儿他以前干过,作为村里唯一一名医生,偶尔出山精进医术很正常。
办法虽好,却也有弊端,以他的名字开证明信,到时候,证明信上就是夏新的名字。
意味着夏芯以后只能以夏新的名字过活,幸好夏新和夏芯听着一样,也不分男女,都可以使用。
这个办法,得给夏芯商量下,看她愿意不愿意。
如果愿意了,到时候证明信开出来,夏芯走后,他也需要进山躲两天,否则就露馅了。
夏魁那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夏医生将诊桌下面的抽屉拉开,数了数,里头只有5块3毛钱,这两天收得全面诊费,一个村的,日子都不宽裕,每次诊费,能顾个本就成。
哎,这点钱,割块猪肉肯定不够。
要不?买盒烟吧,还能剩下些余钱。
夏医生正准备从抽屉里数3块钱揣兜里时,他家那口子王春红端着瓷碗走了进来,边走嘴里边埋怨道:“耳朵聋啦,喊你多少声了,也不应声,该吃晌午饭了,还得让俺给你端过来。”
“奥……你喊我了?刚才没听见……没听见……”夏医生连忙将钱放回到抽屉,眼神闪烁、心虚的回道。
“呐,吃吧!”王春红把盛了满满一碗面条的瓷碗放在了桌子上,面条是豆面做的,也是村里人经常吃的东西。
夏医生诊所其实就是把他们家其中一间屋子临路的方向多开了一扇门,在里面添了几件看病用的桌子、椅子、床和放药的架子而已,简陋的很。
“对了,刚才你拿钱干啥?”
王春红坐在凳子上,想到刚进来时夏医生在数钱,冷不防的来了这么一句。
她其实也就随便一问,主要是等着夏医生把饭吃完,好把碗端回去一块儿刷了。
但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夏医生以为王春红发现了什么,一口面没咽好,“咳咳咳……咳咳咳……”呛进了肺管里,疼的直戳胸口。
“这么大人了,怎么吃个饭还不省心。”王春红吓了一跳,连忙站在夏医生身后,用手顺着他的脊背,来回上下布拉,给他顺气。
夏医生扭过上身,用手按住王春红的手:“没……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不对,老夏,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俺。”王春红脸一绷,停了下来,“总感觉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还老发愣,问你话老半天才回,跟心里装着事儿似的。”
“没,没,我能有啥事?就你多心!”夏医生吓了一跳,慌忙转身,胡乱敷衍道。
不是他要瞒着春红,春红这人吧,人是好,就是嘴不严。
王春红瞪了夏医生一眼,威胁道:“行吧,没事就行,有事儿了你可别瞒俺,要不然,俺可不饶你。”
说完,她又瞅了眼瓷碗:“饭吃完了吧?吃完了,我端走了。”
“嗯嗯,端走吧。”
王春红从朝着院子那扇门走后,夏医生一直向上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但也没放多久,临路那边门上挂着的竹帘儿就被人掀了起来。
进来的是村主任夏魁,夏医生一愣,这可是他念了两天的人了。
正好不用去大队部找他了,那事儿……
夏魁一进来“阿嚏……阿嚏……”个不停,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眼角里流着泪花子,鼻子下面挂着清水鼻涕,嘴里瓮声瓮气的嚷嚷着,“阿嚏……老夏……阿嚏……赶紧给我看看……阿嚏……老难受了……”
夏医生心道:看病要紧,看了病再说其他的吧,还有,他烟还没买呢。
他收了收心,瞧着这症状典型的风寒感冒。
“村主任,你咋感冒这么严重?”
“哎呀,阿嚏……别提了,昨个白天在地里忙乎,那日头晒得头皮疼,晚上,想着凉快凉快,阿嚏……到河里扎了个猛子,他娘得,阿嚏……到底秋收天儿了,白天热,晚上冷,一个猛子后冻感冒了。这遭得什么洋罪!”
“老夏,赶紧给开点药吧,这眼泪鼻涕得,都不得闲儿的流,烦死了!”
说着脸一背,朝地面擤了个大大得鼻涕。
夏医生:“熬中药?还是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