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绛姝闻言颔首,心下想着恒王的容貌亦随了其母张贵妃,出众的几位皇子里竟甚少有容貌一等一像圣上,不免得觉好笑,连忙端起酒樽掩面。
清岑自斟一杯,侧身与她敬道,“看来兄长所言非虚。不过兄长还告诉过我,说太子殿下的性子如冰霜,成日板着脸,似乎不会笑。我原先也是信以为真的,今日看来,想来是那时候兄长讨人嫌,方才未与太子有亲近之意,自然是未曾见今日之景。”
薛绛姝挑眉,顺着她的眸光望过去,正瞧见周昱禛与庆国伯、李儒源等人谈笑风生,周围有几位谄媚之辈前来敬酒时,周昱禛亦未曾驳了情面,一一微笑回礼。
当下又细算起他往日里的几回容貌与面色,亦觉惊奇,摇头道,“非也。太子殿下往日里委实更稳重些,南平郡王所言非虚。至于今日之态,”她停顿一瞬,又讶然道,“我也是从未瞧见过的,实在不知为何。大抵太子殿下来时的路上,碰见什么喜事罢。”
“果真?”清岑闻言亦讶然,愈发起了追问的兴致,侧身过来,“可我听母亲说过,太子殿下自幼师承薛太傅,想来二姑娘与太子是多年的旧识,可若依你所言,若是连你也未曾见过,那外人更不必提。今日倒是我之幸了,只一面便可见着了。”
恰逢下人过来换醒酒茶,她方才坐直身子,只顾着听曲儿看舞,偶尔回眸与薛绛姝笑时,也不过是见着有人特地起身绕席去捧周昱禛的场,又觉碍着看乐伎之舞罢了。
顺着她的眸光将屏风外男宾席间之事尽数收入眼底,再看周昱禛面上笑意时忽又觉可惜,不免得轻叹,兀自夹了一块栗子酥慢慢吃着,只做未闻。
清岑不解其意,挑眉笑问,“又忧心什么了?如今世子夫人的面色瞧着也好,各处皆宜。再者太子殿下,”她忽然转过语意,讶然道,“似乎正往这边厢瞧过来呢。”
她闻言微怔,当即回眸去瞧,却见周昱禛只是欣赏堂下乐伎起舞罢了,心下暗觉好笑后微转眸光,却见傅鸿禧亦在席间,如今正与身侧之人说笑,眉眼间笑意如清风拂月,回身敬酒时风姿特秀,身上衣饰虽简,却是难掩周身气势。仔细观望,竟是比首席的太子更为显眼。
虽知相识许久,虽素知他容貌与气势出众,却未曾仔细打量。如今隔着人头与屏风暗自评判这幅容貌,见其眉眼再看神色,直看的她耳垂似乎爬上滚意,面颊扫热汁,怯意直入心底。
似乎对暗中观凝有所察觉,傅鸿禧忽然抬眼,四下打量一番,往女眷席直直盯过来。
先前恭迎周昱禛时他虽瞧见薛绛姝亦在席间,不过未曾记清她所在坐席的确切之处。如今隔着屏风看不透对面之景,他漫不经心地搜罗一圈,当下将眸光定于一处,却是正正巧巧,是薛绛姝所处之位。薛绛姝心下一空,登时觉面上滚烫,连带着手指轻抖时,栗子酥上的酥皮屑亦落了满袖,险些揉捏两半。
知隔着厚重的屏风,又间隔数人,如今那人所望过来的眸光不过是试探的巧合罢了。
却是看的她心底隐隐添了喜意,唇角于不经意时勾起,又引得清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