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晚心一慌,梳子掉到地上,上好的犀牛角梳子摔碎,裂成两半。
她捡起梳子,不知所措。
“罢了,我自己来吧。”女人从她手里拿过梳子,拿着其中一半,自顾自地梳。
她盘了一个柳叶髻,在眉心花了一朵梨花红描,收拾好来,倒也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她走出院门,后面跟着赵婉晚。
胡府不得不说是真的很大,女人带着她走过雕镂红漆柱岩廊,又走过荷花池上的古迹石拱桥,又走过一件件设计精美的宅院,才到一件比起别的都要大些的宅院前停下。
赵婉晚觉得这件院子怪熟悉的,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就是萧随旁边的那间主院。
可千万别碰到萧随,可千万别碰到萧随,赵婉晚心里默默祈祷着。
在这位夫人这儿的生活,还挺不错的,说实话。
但是想什么来什么,萧随正坐在主院最中央,和一个中年男子不知在聊些什么。
他们的话语被开门声打断,萧随往门口看。
他朝她笑了笑,又继续和那个男人说话。
那个男人生得温润儒雅,穿着天青色常服,宛若一个书生,根本想象不到这样一个男人,在朝堂之上是怎么杀伐果断。
那个男人好像注意到了赵婉晚身边的人。
他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他小跑过来,扶住那个女人,“姐姐,要是我没有记错,这是你第一次走出离合苑。”
他话语带了欣喜地意思,对着女人看了又看。
赵婉晚根本想象不到,面前这个像是还需要姐姐的幼弟,是胡家的现任家主,胡松。
家主手段雷厉风行,不该面前这副模样的。
女人轻嗯一声,踱步到他的书案前坐下,“我是向你来要几个仆从。”
女人声音没一开始那么沙哑,但依旧冰冷如寒冬,她脊背笔挺,诗书自华,也曾是江南胡府的嫡长女。
“我这就让人送人到姐姐院子里去。”他和下人吩咐完,又走到女人面前。
她翻看着他桌子上的文案,胡松蹲在他旁边替她研墨,丝毫不在乎女人看的都是江南的绝密信函。
他满眼孺慕,宛如稚童看着母亲。
赵婉晚怎么看怎么奇怪,她虽然还是很生萧随的气,但是一码归一码。
她过去,悄悄拉拉萧随的赤红色衣袖,“随哥哥,他们俩什么关系?”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这么多。”
赵婉晚愤愤,狠狠掐了萧随一把,萧随没什么反应,只是转过来,摸摸她的头,“晚晚,真可爱。”
他揉的很用力,赵婉晚感觉自己的发型都要毁,赶紧跳到女人旁边去。
女人站起来,任凭密函杂乱的摊开在桌面,胡松也不管,径直的扶着女人出去。
赵婉晚也要出去,听见萧随在她耳边很轻地带过一句,“胡松,年幼失母。”
她转过去看他一眼,萧随背风而立,一步一步走进屋内。
回到离合苑的路上,赵婉晚一脸八卦,“夫人,家主对你可真好。”
“呵…”女人冷笑一声,意味不明,“也许吧。”
已是五月初了,天气开始转暖,太阳晒在身上倒也温暖,胡府种了很多栀子花,一路上栀子花香弥漫。
赵婉晚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看着很喜欢,就去摘了朵。